苟出一個盛唐!
大戰之後的河州,淪為一片廢墟。
敵軍雖然退兵了,但整個河州也廢了,各地被擄掠一空,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帶不走的一把火燒儘。
城外到處倒斃的浮屍,河水裡都彌漫著惡臭氣息。
河魚卻出奇的肥,餓瘋了的河州軍管不了這麼多,撈起魚就生吃起來。
如今的河州,已經沒有百姓,隻有紅著眼的士卒。
李茂貞望著城外的慘狀,久久無語。
“不、能吃!”張行瑾乾裂著嘴唇,眼窩深陷,額骨突出,聲音無力,整個人成了皮包骨,身後的士卒跟他大同小異。
沒有人聽他的。
在饑餓麵前,每個人都成了野獸,隻屈從於自己的本能。
“拔度,吃魚!”賴力捧了一條魚送給張行瑾。
被張行瑾一把打落,“有瘟疫。”
慕容敞有氣無力道“總不能餓死吧?”
春風和煦拂過臉麵,張行瑾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眼角瞥見一棵胡楊的青翠嫩芽,喉嚨無力的湧動著。
餓極了的人,腦子裡隻有吞咽的強烈渴望。
張行瑾連走帶爬的靠近胡楊,扯下一把嫩芽就往嘴裡塞,咀嚼兩口,便吞落肚中。
肚子裡有東西,人的精神也回來了一些,“這個能吃!”
有了他的以身試法,賴力、慕容敞、士卒們有樣學樣。
但凡是青色的,無論是是什麼樹木,都被送入嘴中,連樹皮也沒放過。
“何不學羊啃草?”李繼顏帶著一夥人瘋狂嘲笑。
他們個個麵色紅潤,沒有絲毫饑餓的跡象。
張行瑾不想把剛剛回複的力氣,浪費在無用的爭吵上。
“父帥,河州已成廢土,天氣轉暖,恐有大疫,我軍應該立即轉移!”張行瑾向李茂貞諫言道。
李茂貞卻像沒聽到一樣。
忽然之間,張行瑾感覺李茂貞老了十幾歲,臉上的梟雄氣質消失不見。
“父帥?”
“嗯?”李茂貞這才回過神來。
張行瑾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了一次。
李茂貞點頭道“我兒說的不錯,河州非我容身之地,依我兒所見,我軍當轉向何處?”
張行瑾道“河湟之地向來富庶,昔日吐穀渾崛起於此地,拓跋謙羸弱,必不能守土,我軍當取之!”
李茂貞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張行瑾被這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卻不敢退縮。
相處這一年多的時間,張行瑾對李茂貞的猜忌脾性了如指掌。
“若我有你這麼個親生兒子,人生無他求!”李茂貞眼中冒著光。
張行瑾趕緊跪下,“繼興自幼無父無母,若非父帥,早不知死在何地!”
李茂貞的奇怪眼神一直未去,張行瑾也一直跪在地上。
良久之後,李茂貞扶起張行瑾,長歎一口氣,“兩年之前若能遇到你,本帥何以淪落至此!傳令,大軍西行,追擊拓跋謙!”
張行瑾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出了河州沒兩日,李茂貞的一萬大軍,陸陸續續有人倒下,張行瑾的擔憂成真了。
食物遍地都是,湟水上遊的魚,河穀間遍地的野獸。
沿途還有村鎮。
但李茂貞大軍走到哪裡,哪裡就成了死亡之地。
撤退的拓跋謙也好不到哪兒去,本就傷亡慘重,又感染瘟疫,拓跋謙沒到廓州人就死了。
權力真空的廓州城爆發了新一輪的兵變,各部將領互相攻伐。
等李茂貞大軍趕到廓州時,城門大開,百姓紛紛逃散。
李茂貞兵不血刃就拿下廓州。
此時他的軍隊也不足四千人。
長安。
戰敗的消息呈放在李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