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出頭,就必然會有人呼應。
涇原軍跟天下所有牙兵化的藩鎮一樣,父子兄弟皆在軍中,甚至祖孫三代同在一軍的也不是沒有。
這樣的軍隊血肉相連,作戰勇猛,但同樣很容易地方化。
郝摧與張璉對視了一眼。
事情這麼發展下去很容易脫離掌控。
兩人中有任何一人在此時站出來,就能重現當年德宗朝的舊事!
張璉“鏘”的一聲拔出刀來,怒視部下,“你們是想作亂嗎?”
此言一出,包括使者在內,全都啞然無聲,他們沒想到張璉這麼直接,一上來就把窗戶紙捅破。
張璉高聲道“你們若是想作亂,現在砍下本將的腦袋,本將不願作亂臣賊子!”
張璉的目光投向郝摧。
涇原都防禦使的職位去了,但朝廷沒有委派新的防禦使,張璉仍是一軍之主,所以他瞬間就明白了的朝廷的意思。
現在就要看郝摧的意思了,朝廷怎麼處置他還沒落實。
“郝將軍,難道你願意束手就擒?”最先喊話的都將鼓噪起來。
郝摧也拔出了橫刀,猙獰的笑了起來,走到都將身邊,“本將不願束手就擒。”
都將歡呼起來,但臉上的笑容還沒完全展開,刀光已經迎麵而來,他的臉一分為二,半截頭顱落在地上,紅的白地,噴濺一地。
“郝家五代為大唐披肝瀝膽,鎮守一方,本將豈能辱沒先人?爾等還有誰不服詔令?”郝摧持刀橫立,掃視眾人,無人敢正視其目光。
“這兩年日子過舒坦了,陛下讓你們一個個吃飽喝足,心思就動起來了?想造反的今日跨過本將的屍體再說!”郝摧越說越怒。
涇原軍的躁動徹底平息下去。
張璉趁機安撫眾人,“大唐中興有望,我等儘心王事,還怕日後沒有賞賜?今日圖一時之快作亂,想想涇原的家鄉父老!”
涇原軍徹底安靜下來,也不是他們真的願意作亂,隻是一時氣憤。
跟兩位主將比起來,他們罰沒一個月的軍俸算不得什麼。
郝摧一把將橫刀插在地上,默默的跟著使者策馬而去,一個親兵都沒有帶。
天唐府。
當李曄看到五花大綁的郝摧時,自己也吃了一驚,沒想到臨州的動亂就這麼消失於無形之中。
郝摧堂堂八尺男兒,體魄雄健,器宇軒昂,一望就令人生出好感。
“臨州屠城,全是末將下令,請陛下降罪!”
“你不知道朕的軍紀嗎?”
“知道,但軍情緊急,吐蕃狡詐,全城皆兵,破城之後,仍舊負隅頑抗,末將不得不下令。”
李曄盯著他的眼睛,“涇原軍一萬人馬,若是作亂,舉兵向東,鳳翔、長安、朔方,皆有可為。”
郝摧的臉漲的通紅,從地上一躍而起,大聲吼道“末將曾祖郝玼一代名將,阿翁沒於吐蕃陣陣,大人戰死於黃賊,郝家世代忠良,陛下要殺便殺,末將認了,但不可侮辱末將!”
親衛們嚇了一跳,拔刀擋在李曄麵前。
“好!”李曄大笑起來。
一個人說什麼不重要,關鍵要看他做什麼。
涇原軍若是真的造反,雖然不能顛覆朝廷,但令李曄手忙腳亂是肯定的。
“郝將軍大好男兒,當效衛青霍去病封狼居胥,為大唐立不世之功,名傳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