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不是無敵的,但拿著刀子的仁者一定無往不勝!
李巨川眼神一閃,最能明白皇帝心思,親自去督辦此事。
李曄則帶領唐軍救治戰場上的傷者,無論是回鶻人還是達怛人,都用心救治,給戰俘發放食物,回鶻士卒也分到了一份。
戰場是戰場,人間是人間,牲畜也有心,更何況是草原上耿直的大兄弟們?
李曄尋思著以後忠義堂還要在肅州搞個分部,對內輻射河隴,對外暗中影響回鶻、瓜沙的歸義軍。
肅州雖然比甘州還要破,但李曄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就不那麼驚訝了。
城內百姓也更加淒慘,一個個都穿著吐蕃服飾,一頭臟亂的辮發,像是幾十年沒洗過澡一樣,臉上都烏漆八黑的,眼神裡透著深深的絕望,百年來的壓榨,讓他們的身體也退化了,乾瘦如同侏儒,住的地方,跟關中豬圈差不到哪去,低矮的茅草棚裡,一張張飽含苦難的臉上分不清性彆。
當真是慘不忍睹。
李曄忽然覺得自己誤會龍全忠了,甘州有大草原,境內河穀縱橫,但肅州北麵,居延海的沙塵終日不絕,西麵則被祁連山、馬鬢山、昌黎山合圍,在九眼泉地區形成一條狹道。
河西走廊沒有中土的支持和治理,不再是那個桑梓遍地天府之地。
一百多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多少民族在廣袤的西土忽生忽滅。
李曄待不下去,讓薛廣衡負責向城中挨家挨戶發放一斤糧食,自己卻到城外的軍營中過夜。
肅州是打下來了,歸義軍也就遙遙在望。
一夜風沙入夢。
第二日天還沒亮,斥候慌慌張張跑來,“稟陛下,瓜州歸義軍夜襲九眼泉城!”
李曄瞬間就清醒了,“拿地圖來!”
李巨川捧著一副羊皮地圖入內。
九眼泉在肅州之西五十裡左右,李曄看著地圖,忽然想到後世名震天下的嘉峪關不正是此地嗎?
嘉峪關是洪武大帝時期修築的,此時還沒有出現,但此地的山川形勢還在。
歸義軍夜襲此地,用意已經非常明顯了。
把唐軍堵在肅州以西!
“張奉承野心不小!”李巨川沉著臉道。
李曄被氣樂了,“難道他真以為一座關城就能擋住朕?”
從河隴通往西域除了河西走廊,還可以從天唐府走青海北道,也就是唐蕃古道,不過路程遠了一些,路上也更艱險一些。
這也算是李曄的重大失誤,一路行來,河隴各部族紛紛歸順,對唐廷的認同比關東還要高,就連曾經死敵吐蕃人,都心甘情願的當了歸民、化民。
慣性思維,就想著同為大唐苗裔的歸義軍,自然是俯首聽令,畢竟當年張議潮對唐人無怨無悔,忠心無二。
現實狠狠給了李曄一巴掌。
歸義軍從張議潮到張承奉,經曆了五代,五十年的時間,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陛下可傳召張承奉來肅州覲見,陛下要取西域之人力物力,瓜沙二州繞不過去!”李巨川道。
李曄點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其實從內心深處,李曄都不想跟歸義軍兵戎相見,張議潮是民族英雄,而張奉承是他的孫子。
西域的唐人勢力隻剩這根獨苗了,李曄豈能同室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