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之時,一緡錢等於一兩銀子,十兩銀子等於一兩金子。
一萬兩金,就是十萬緡錢,而且如此亂世裡,黃金本身的價值遠遠超過市麵上的製錢。
李安虔大喜,“謝陛下,我歸義軍永為大唐西方藩屏!”
這種話聽聽也就行了。
直到現在,李曄才撈到一點實質的好處,對張承奉的怨氣也消散了很多。
一萬枚金幣,兩萬枚銀幣,似乎都是西邊某個國家的東西。
“此乃大食錢幣。”李巨川見多識廣。
大食這個名字自然聽過,除此以外,李曄還從商人嘴裡聽過喀喇汗、薩曼等國。
似乎西邊比中土還要動蕩。
不過眼下李曄的心思還放不到那麼遠,出了沙州的玉門關,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西域。
以如今唐廷的實力,在河隴還未完全消化之前,無力插足西域。
這也是李曄不願跟張承奉翻臉的另一大原因。
第二日大軍回天唐府。
穿過大鬥穀,祁連山之南又是另一番景象。
湟水滋養的兩岸村落城池,又漸漸繁榮起來,至少比甘、肅二州多了些生氣。
五月下旬,田地裡的麥苗正茁壯成長,小河小溪中肥魚動不動躍出水麵,各種野獸在草原樹林山穀間歡快奔馳。
祁連山不僅擋住了北麵的風沙,還以雪水滋養這片土地。
這個時代的江南李曄是沒去過的,但此地的氣候比關中溫潤多了。
馬蹄下踩著野花,蝴蝶低飛,白鷺大雁遠上青天。
十幾日的緩慢行軍,才回到天唐府,李曄第一時間撤銷了禁漁獵令。
一個吃上肉的民族,才能有力氣與周圍的野獸搏鬥。
經過一整個冬春兩季的生養,各種野獸已經衝出林地,啃食麥苗,食草動物比食肉動物的危害更大,一頭野豬一晚上就能掀翻十畝田地,關鍵野豬還是群居的,兔子啃食起地裡的蔬菜更不在話下,還有金尾鼠,特彆能吃,都跟兔子一般大小。
婦人老人們留守田地,青壯則背起弓箭長矛,漫山遍野的打獵。
大河小河中的肥魚則被輔軍用大網捕撈,一天下來,能有兩千多斤。
河湟最缺的是糧食,但最不缺的是肉食。
各種飛禽走獸,各種蓄養的牛羊。
當四分五裂的河隴被重新聚集在一起,並且建立一個強大的秩序之後,這塊土體的巨大潛力就漸漸顯現出來。
對南方高原上的人吸引力是致命的。
此時南方高原仍是亙古不變的農奴、貴人製度,貴人掌握一切,對農奴予取予求,動不動施以殘酷刑罰。
以前是沒得選,而現在選擇擺在他們麵前。
底層百姓跟河隴人多少攀親帶故。
成為歸民化民的吐蕃人,遠不是匍匐在貴人腳下的農奴可比,而成為唐民,差不多就是貴人了。
歸化策早就被李曄彆有用心的送入高原之上。
開始隻是一夥兒活不下去的人偷跑出來。
後來就是成群結隊。
再後來就是一個莊園一個莊園的跑。
貴人們晚上摟著十幾個女人睡覺,白天出來一看,連護院都跟著一起跑了,看門獒犬都隨大流跑去投奔河隴去了。
洮水之南的幾座小城池,早就人去城空。
若非張行瑾、楊崇本手上錢糧兵力不足,李曄下達按兵不動的命令,他兩人早就按捺不住。
當然,歸化策的影響力也僅在洮水之南的區域,高原的核心區域跟關東藩鎮一樣,正忙著互相傷害,沒空管高原下發生了什麼,即使想管,也沒那個能力。
吐蕃能夠崛起,吞並了多彌、羊同、蘇毗、象雄還不夠,青海、河湟的吐穀渾才是其崛起的最大養料,也是其能跟大唐叫板的底氣所在。
現在這些區域掌握在李曄手中,前所未有的重視起來,反而成為經營西域、蠶食高原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