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看了一眼諸人的反應,或驚訝,或憤怒,或不屑一顧。
隻有敬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深不見底的深潭。
“唐廷經營河隴,大軍西向,趙匡凝孤立無援,此正是我軍奪取荊襄的最好時機,荊襄乃天下之腹,拿下荊襄,荊南、嶽鄂可不戰而降,既可以牽製關中,又可從嶽鄂兩路夾擊江淮。且荊襄天下富足之地,當初若是沒有荊襄糧食的支持,唐廷焉能坐大?大王若是有意,可從武關攻入關中!”
朱溫沉吟不決。
寇彥卿道“李克用剛剛經曆木瓜澗之敗,我軍正好可以趁其虛弱,一舉攻破太原!太原破了,河北也就定了。”
李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此一時彼一時,李克用勢弱,是因為河朔四鎮的牽製,而一旦我軍大舉北上,河朔四鎮就會反過來牽製我軍,屆時我軍又陷入己方的拉扯之中,還不如一戰而下荊襄,斬斷唐廷的臂膀!打出我軍威勢,然後再攻潞州,喪沙陀人之膽!”
朱溫恨聲道“趙匡凝首鼠兩端,一直跟唐廷暗通款曲,若是不教訓他,天下還有誰服本王?”
荊襄的富庶也一直令朱溫垂涎。
西州。
天山之北的部民源源不斷的逃入西州地界。
對人口,李曄一直饑不擇食,這些人拖家帶口而來,隻要有容身之地,他們哪還管什麼歸民、化民,他們自己就是難民,能活命就不錯了。
而且歸化策中擬定的賦稅,在他們看來並不高,至少比阿斯蘭汗的賦稅低多了。
人口的充實,帶來的是實力的攀升。
李曄親自挑選其中健壯之人,組建輔軍。
還有瓜沙二地的歸義軍,放任不管,李曄肯定是不放心的,如今唐軍在這裡,他們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一旦唐軍不在了,他們老不老實就要兩說了,人心始終都是隔著肚皮的。
李曄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拆分瓜沙二地,分成五部分,每部一千五百戶,遷往庭州、伊州、輪台、焉耆,剩下一部,留待日後的龜茲。
客觀上說,在異族林立的西域,瓜沙二地的大族維持了漢家的傳統,成為西域的中流砥柱。
不過,作為皇帝,從政治視角上來看,瓜沙二地的大族始終是個隱患,既然不願用刀子解決問題,就隻能分而治之。
李曄讓曹議金親自去執行,為了避免出現其他變故,還讓折嗣禮帶了五千唐軍。
這是對曹議金的考驗,也是對瓜沙大族的考驗。
曹議金完全不同於張承奉,腳踏實地,也非常明白李曄的心思,短短十天,就把拆分的事宜做的妥妥帖帖。
李曄完全挑不出一絲毛病,幾個族長全部留在瓜州,各姓打散,然後送往預定的各地。
至於中間的波折,在唐軍的震懾下,消弭於無形。
如此一來,李曄最後一塊心病也消除了,西州回鶻貴人被處決,瓜沙大族被分拆,內部的隱憂基本被清除。
隻要歸化策推行一兩年,李曄相信這片土地會跟河隴一樣,成為大唐崛起的基石。
內部問題解決,就要看向外麵了。
龜茲的戰報還沒有傳來,天山以北的消息漫天飛舞,一會兒說薩曼人攻破會兒說阿斯蘭汗強力反擊,擊退薩曼人。
薩曼人的大舉入侵,讓斥候也無法深入。
在李曄眼裡,薩曼人雖然強盛,但喀喇汗也不是紙糊的,李曄依稀記得後來喀喇汗還滅了於闐,所以喀喇汗不應該在此次大戰中滅國。
李曄現在唯一等待的就是龜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