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江陵守將還必須通水戰,綜合考慮就隻有周雲翼。
不過周雲翼調任江陵,陝州守將就空缺出來。
周雲翼大力舉薦杜晏球,聲言此人文武雙全,必不負陛下所托。
李曄稍稍思考也就同意了。
杜晏球的軍功早就夠了,曆次大戰,都有先登破城之功,既然能重用劉知俊,沒道理把杜晏球晾在一邊。
“即日起,周雲翼為江陵防禦使,水軍都指揮使,南麵招撫使,杜晏球為陝州防禦使,擢升副都指揮使。”李曄把整個荊南的軍權全部交於周雲翼之手。
杜晏球也一躍成為唐軍大將。
江陵四戰之地,未來也將是一個戰略支點,其知州肯定不能是尋常文人,想來想去,李曄把人在華州的王師範調任江陵知州,還給了他一個輔軍副總管的職位,荊南的輔軍全部歸他管理。
安排妥當,李曄才領著大軍浩浩蕩蕩回襄州。
而此時,李克用的使者郭崇韜從北而來,請求借用崤函道,進攻洛陽。
李曄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如今的天下,凡是打朱溫的,就是大唐的朋友。
乾寧六年十一月,皇後私信,百官上書,請求李曄回長安。
不過這百官中隻有趙崇凝、韋昭度等人的聯名,張承業與韓偓都不在其中。
皇後私信裡大多是一個關懷之語。
如今整個天下都沸反盈天,淮南之戰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李曄豈會在這個時候回長安?
十一月十三日,李曄於襄州昭告天下,斥朱溫為國賊,大唐與之勢不兩立,凡從賊者,必不容於大唐,起十五萬大軍,號稱五十萬,直擊汴州!
如此震動天下的消息,自然很快傳到梁軍固始大營。
諸將皆暗自心驚。
朱溫卻仰麵大笑起來,“皇帝小兒還真敢誇下海口,也罷,本王這就回軍與之一決。”
在所有人眼中,此時的淮南已經不可取。
朱友裕鏖戰四個月,壽州仍舊屹立不倒。
而朱溫頓兵於史河,遭到李神福、李承嗣、王茂章等淮南大將的頑強抵抗,又有淮南水軍,動輒侵擾其後,朱溫沒有忘記清口之敗,因此異常謹慎,攻勢也就相對保守起來,遠沒有其攻打光州的恣意。
南麵,馬殷、鐘傳攻打嶽鄂,錢鏐似乎也在觀望之中。
北麵,老冤家李克用遣大將李嗣源出崤函道,攻洛陽。
而皇帝直言要攻打汴州。
這一切都讓朱溫萌生退意。
當然,也隻是暫時撤退,喘口氣之後卷土重來。
“大王萬萬不可退!”李振聲色俱厲,以往溫文爾雅的臉龐全都變成了猙獰,“我軍傾國而來,已下光州,如今安仁義亂於內,我軍攻於外,江淮指日可待,此乃天亡楊行密,皇帝不過是虛張聲勢,其兵越多,進入我腹地,滅亡更快,馬殷、鐘傳、錢鏐首鼠兩端,大王此時撤軍,正中皇帝之計,自此之後,楊行密得到喘息,削平內患,外有李神福、李承嗣、王茂章等虎狼之將,內有江淮財賦支撐,大王再無機會矣!”
朱溫還從沒見過一個書生敢在自己麵前如此放肆。
眼中殺機頓起。
周圍寇彥卿、賀環等將幸災樂禍的看著。
李振仿佛沒有覺察到自己的危險處境一般,“天下之勢,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大王退,則唐廷進,馬殷、鐘傳之流無足輕重,天下風雲激變,倘若河朔四鎮動搖,則汴州大好形勢一去不複返,為今之計,大王不可動搖,必取淮南,必滅楊行密,以警示天下!”
“李先生之言正合天下大勢,許州有王彥章,汝州有王檀,皆為當世良將,汴州有敬翔先生,五萬大軍,百萬之眾,皇帝不進則矣,一旦深入中原,必為我軍之囚,願大王深思之。”黃文靖忽然道。
以往這種場合原本沒有黃文靖的位置,但葛從周隕落後,朱溫提拔了一大批中層將領,如葛從周部將黃文靖、宿州降將張筠、下將陳章等等。
而黃文靖最得朱溫看中,侍立左右,悉心培養。
朱溫沉吟良久,二十載戎馬,能以四戰之地起家,力克強敵,自然不是昏聵之輩,心中殺機淡去之後,越想越覺得有理,旋即朗聲大笑,“不錯,安仁義起兵,是天以淮南予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