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奄奄一息,被眾將抬了出來,周德威、李克寧、李嗣源、李存審等將嚎哭不已,拜在李存勖身前。
丁會拱手稱謝,身旁的書生馮道已經瘦的不成人形。
“梁軍雖敗,兵力並未大損,留後當速攻潞州李罕之!”郭崇韜諫言道。
經此大戰,無人再懷疑李存勖的能力,就連當初向李克寧靠攏的將領,也不知不覺轉向李存勖。
李存勖咬牙切齒,“若無此賊,河東男兒何以流血至此!”
當下稍稍休整,李嗣昭引義兒軍攻城。
兵力剛剛在城下擺開,城門就打開了。
原來李罕之早已不省人事,城下大戰的呼聲,令摩雲軍心膽懼喪,眼見晉軍得勝,發揮牆頭草的習性再次倒戈。
這可惜這次麵對的不是講義氣的李克用,而是李存勖。
城牆上晉軍的人頭都沒收,晉軍怎會咽下這口惡氣?
李存勖關閉潞州各門,儘殺城中摩雲軍,設祭台祭拜此次南征陣亡的將士,以李罕之血肉祭之。
也許是潞州城裡的暖意,讓李克用清醒過來,父子二人相擁而泣。
退到相州的朱溫,收攏殘兵,斬殺南營將校三十餘人,潰兵兩千人,以正軍法,不過此時的他就算想回軍,也有心無力了,輜重糧草折損大半,士卒經此大敗,戰意全無,朱溫長歎一聲,留王彥章守相州,張歸霸守博州,高季興守魏州,自引殘軍會汴州。
李曄受到河朔大戰結束的消息,已經春風拂麵的季節。
汴梁雖敗,仍占據了魏博,河東雖勝,亦元氣大傷。
當然這些隻是表麵的,梁軍至此進入轉折,李存勖的奮戰已經將梁軍的外強中乾暴露無餘。
李克用老了,朱溫也老了。
但李存勖宛如旭日一般在河東升起。
“河東不滅,豈非天意?梁賊經此一敗,再難翻身矣!”李巨川欣喜道。
“陛下先見之明,我等不如。”張承業道。
這哪是什麼先見之明,而是曆史的慣性,衰弱的隻是李克用,“河東英雄豪傑極盛,朱溫自以為滅李克用便滅河東,不過是自以為是。”
五代有三代是出自河東沙陀,就是後周郭威也算是河東政權的嬗變。
“梁賊既敗,我軍可趁勢而動!”李巨川道。
潞州戰敗,朱溫最後翻盤的機會也失去了,僅憑中原、山東、魏博、淮南,無法同大唐爭鋒,更無法同時應對南北兩麵的強敵。
汴梁的在戰略上已經失敗了。
剩下的隻是戰術上防守,破亡隻是時間問題。
當然,如果汴梁也出現一個像李存勖這樣的繼承人,仍然有可能翻盤。
不過很可惜,朱溫的幾個兒子,李曄不記得有誰成器的。
李曄現在等待著李神福的消息,隻要破了陳璋的水軍,淮南這個缺口便被撕開了。
從陝虢往洛陽蔡許打,重重關隘,一路皆是重鎮,但從淮南往北打,皆是腹心膏諛之地,徐泗、鄆兗、淄青,水網連接平原,既利水軍,也利騎兵。
“李神福啊李神福,你可彆令朕失望!”李曄望著東南,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