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朱溫屯兵青州,很明顯,劉守光已經從狂犬病衰落成落水狗。
而且劉守光忽悠阿保機兩次出兵,阿保機損兵折將,劉守光沒有補償,契丹大軍也屯兵遼東城,威懾營州。
梟雄們的嗅覺幾乎一致,矛頭緩緩推向盧龍。
劉守光鎮州兵敗,夾著尾巴逃回幽州,對攻城略地失去了興趣,跟他的父親劉仁恭一樣,提前享受起生活,大肆營建宮殿,加征民間賦稅,以作揮霍之資,對外部危機充耳不聞。
仿佛把腦袋埋進土裡,外麵的刀子全都不見了。
天佑三年的春闈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盛大。
興慶宮的考場人滿為患。
整個長安城的目光都聚集在考場上。
科舉不公也是大唐轟然倒塌的原因之一。
底層向上攀爬的路徑被堵住,隻能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儘帶黃金甲!
李曄為底層武人晉升之路,也為文人上升路徑。
三天的春闈之後。
天佑三年的狀元、榜眼、探花也出來了。
狀元韓延徽、榜眼宋齊丘、探花馮道。
都是李曄欽點的,馮道老熟人,居然隻中了一個探花,李曄大為驚奇,韓延徽、宋齊丘兩個人在五代似乎沒有馮道出名啊?
兩人的策論都切中時弊,韓延徽直指歸化策對草原部落沒有吸引力,弄出一個北院製度,即大唐皇帝重拾天可汗之名,建帝帳於草原之上,以草原部落為北院之民,收各部精銳為爪牙。
以現在李曄的眼光來看,有很多地方還不成熟。
但這個思路非常新穎,符合李曄口味,加上文章寫得確實不錯,便點了狀元。
宋齊丘則是對內,如厘定商稅,減免田稅,梳理鹽鐵等稅務,當然,這些老生常談的東西都不入李曄的眼,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話稅賦乃國家之根本,天子當與共之!
收稅都收到皇帝頭上來了,勇氣可嘉。
如果皇帝都交稅,那麼那些功勳、權貴還有誰不交稅?
張榜之日,人山人海。
中舉者欣喜若狂,落第者鬱鬱寡歡。
李曄在看了中舉者的籍貫之後,忽然發現將近一半人來自江西、宣翕。
而河隴一個都沒有,包括當年為了應急而成為宣教使的落第士子。
武營占據的比例也少的可憐。
河北也就馮道與韓延徽區區兩人。
如果把兩浙算上,中舉者百分之七十都是江南。
當然,江南人傑地靈文教昌盛是其優勢,但站在國家層麵,這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極易形成地方性的政治團體。
再說河北、中原天天打仗,也沒心思讀書,河隴西域諸事繁雜,但凡識字的,都被官府征召,拿去教歸化的百姓讀書識字了。
在治國上,任何被忽視的細節,都會漸漸臃腫成國家的毒瘤。
李曄急忙召集張承業、李巨川問策。
李巨川是隴右人,早年也深受科舉的迫害,對此事極為敏感,“南人崛起非是國家之福,北人會如何想?陛下當裁汰之。”
張承業卻道“江南士子憑自身才學中舉,如今已經張榜,豈是說裁汰就裁汰的?”
李曄一愣,這事情還挺棘手的。
張承業拱手道“今年已經張榜,不能更改,否則就是大唐失信於天下讀書人,陛下可按照地域,劃分錄取名額,如此就不會影響國事。”
按地域,劃分錄取名額,李曄記得曆史上好像某位皇帝就是這麼乾的。
“此策大善。”李曄深以為然,如果大唐朝堂上全是江南人,可想而知大唐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想到江南,李曄心中一動,“江南文風昌盛,但以武風壯之,凡中舉士子,皆先到河隴、朔方、西域曆練兩年,然後依照政績提拔。”
這時代文人也是能提刀砍人的,李曄不想放棄這一優良傳統。
而對文人來說,最重要的是開闊眼界。
整天在中土瘋狂內卷,隻會越來越退化,還不如睜眼看一看河隴,看一看草原,看一看西域,看一看真正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