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看這場混亂結束了,但它帶來的嚴重後果仍在繼續。
唐軍內亂,南詔避入深山的舊部,又蠢蠢欲動起來,有人打出隆舜旗號,有人打出鄭昶旗號,或者有人乾脆自稱鄭昶。
這些人之前被銀槍效節都打怕了,不敢攻打唐軍駐守的城池,但南詔本來就山川複雜,這些人在邊荒之地聚集,吸納反抗大唐的勢力。
東爨的加入,令銀生和通海的形勢空前惡劣起來。
爨族是從爨氏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在南詔發展了近八百年,從三國時期諸葛亮南征,采取“以夷製夷”之策,爨氏初具規模。
東晉至大隋,已經實際統治滇地四百年。
如果不是大唐選擇扶植南詔,爨族也會成為南詔的強勁對手。
所以儘管南詔滅亡,爨族在滇東南的勢力仍在。
楊師厚令魏五郎領騎兵追擊至雅礱江,隻望見山嶺間黃昏中,興海軍朦朧的背影,鑒於地勢複雜,不敢深入,隻得引兵退還。
楊師厚、楊崇本皆向長安八百裡加急,上奏南詔形勢。
興海軍首先竄入嘉良地區,還是舉著大唐旗號,被楊師厚整合的部族紛紛避讓,興海軍暢通無阻。
四分五裂的高原,也抵擋不住如狼似虎的興海軍。
很多地方,隻要陸論藏亮出僧人旗號,便自動敞開一條大路。
加上他們本就是吐蕃人,興海軍如魚得水,還吸納了不少新的部眾。
長安在第十一天才收到南詔消息,此時興海軍已經竄入高原。
無法言說的失落湧入李曄心間,接著便是憤怒,不過全都隱藏在心中。
楊崇本沒反,呂師周沒反,偏偏是自己一手培養的張行瑾反了,李曄感到莫大的諷刺。
媯州歸唐的大事,都沒心情議了。
“興海軍回歸高原,其誌不小,若是回到興海,恐廓州、天唐府都有威脅!”張承業說出了更嚴峻的現實。
自從攻下高昌之後,大唐的軍事重心便轉向中土。
抽調河隴勇武之士,造成了河隴兵力空虛。
涼州、興海、岷州,這是當初李曄設計的三個防禦圈,現在楊崇本的岷州軍南下,隻有太子和兩萬輔軍在負責糧草轉運。
興海軍成了叛軍。
唯一令李曄感到安心的是早前留了一手,調涼州防禦使馮行襲兩千昭信軍精銳入天唐府。
“張行瑾、陸論藏的目的非常明確,興海是其根本,其地鎖控吐蕃要道,向北可侵入青海地區,向西深入高原腹地,向東威懾河隴。”王師範道。
眼下正是春耕,江北戰事處於停歇狀態,隻有朱瑾的騎兵在潁許二地肆虐。
王師範趁著這個空閒,回長安述職,當麵向李曄呈報伐梁策的成果。
淮南的大部分人口都被唐軍掠到江南,壽州、揚州城外所有險要,都被唐軍毀壞。
麵對唐軍的瘋狂襲擾,朱溫隻能維持淮水防線。
梁軍在淮南呈全麵守勢。
而伐梁策才推行了一年半的時間。
“興海軍若是回到興海,必有取天唐府之意!”李曄篤定道,無論從軍事層麵還是政治層麵,天唐府的誘惑無比巨大,攻破天唐府,便有了進取河隴的力量,將大唐一刀兩段。
興海軍深刻洞悉到大唐的地緣弱點。
“天唐府城池堅固,民心歸附,興海軍未必能輕易攻下。”李巨川天唐府任職四年,除李曄之外,最有發言權。
李曄思索起來,正常情況是不能,畢竟大唐在河隴經營了七年,不過,很多事情不能以常理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