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承嗣、史儼的騎兵還在渭州境內。
太子李裕的兩萬輔軍剛剛抵達天唐府,雖然詔令上,軍權在馮行襲手中,但身為太子,肯定有一定的權力,至少天唐府的守軍無人敢忽視太子的存在。
而天唐府的守軍不僅僅是馮行襲的兩千昭信軍,還有一萬輔軍戰兵。
李裕頻繁與這些輔軍接觸,一度影響了馮行襲。
“興海軍挾高原之勢而來,張行瑾、陸論藏皆是一時之豪傑,殿下當與馮將軍同心,而不可分他之心。”崔胤人老成精,畢竟還是有幾分見識的,諫言頗為中肯。
但再中肯的諫言,也要聽進去才行,自李裕成為太子之後,遠離長安,遠離皇帝,逐漸暴露本性,自幼長於深宮婦人之手,心機是有了,但能力終究欠缺。
身為儲君或者未來的君主,其實不需要多少能力,隻要有識人識己之明即可。
李裕顯然高估了自己,“興海軍又能如何,不過吐蕃賊寇,張行瑾在大唐排不上號,陸論藏寂寂無名之輩,本宮豈會懼他們?再說此戰,若能在本宮手上勝出,父皇必會刮目相看。”
崔胤極力勸阻,“殿下萬萬不可,馮行襲勝,就是殿下勝,陛下派殿下入天唐府,一來穩定河隴人心,二來讓殿下沾些軍功,殿下千萬不要犯險!”
見崔胤說的急了,李裕不勝其煩道“知道了知道了,本宮小心一些就是。”
崔胤見他神色不敢再勸了,眼神裡卻升起一抹失望之色,當初在長安,他花費兩年時間觀察諸皇子,那時候的李裕還是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其本人也聰慧過人,然而一切在晉封太子之後變了。
太子本就是性格變動的年紀。
也可能在長安長期生活在父母的管教之下,除了長安,就變本加厲了。
“太子……”崔胤嘴中隻感覺淡淡的苦澀。
隨著諸皇子的長大,真正的奪嫡才剛剛開始。
不過,即使有李裕的影響,馮行襲還是把天唐府的防禦構建起來。
鄯州處於湟水中遊河穀盆地,周圍山川險峻,本就是一座關城,當年論恐熱二十萬大軍,在此折戟沉沙。
天唐府外圍諸嶺口,皆修建了堅固的工事。
兩百多年來,河隴一直都是戰爭的最前沿,此地百姓對戰爭從來都陌生。
大唐重視河隴,此地百姓逐漸歸化,幾年轉為唐民的就有一萬戶,歸民、化民的群體持續擴大。
當一個合理的製度建立之後,自己就會產生強大的生命力。
很多人不會忘了當年在吐蕃人治下過的是什麼日子,而現在是什麼日子,耕者有其食,織者有其田,諸族和樂,皆以唐人為榮。
就算他們忘記了,無處不在的宣教使、甲長、保長,也會幫他們想起來。
彆看興海軍來勢洶洶,民間根本沒有多大恐慌,大唐的每一次大勝都會被宣教使傳揚於河隴各州。
甚至很多歸民化民摩拳擦掌起來。
軍功永遠是最快的晉升渠道。
大唐首重軍功,而唐軍的大門從來沒有對他們關閉過。
在這些退役甲長、保長的組織下,一隻隻新的輔軍如雨後春筍不斷湧出。
天唐府彆的不多,盔甲軍械糧食戰馬,應有儘有。
在興海軍剛剛趕到拔延山斷風穀,天唐府的兵力迅速擴張至四萬,其他各部還在趕來的途中,仿佛是在參加一場盛大的圍獵。
早在前隋大業五年,煬帝十萬大軍,會獵於拔延山,震懾突厥、吐穀渾、黨項諸部,破吐穀渾可汗伏允,儘取青海之地。
如今的河隴固然兵力空虛,但隻要河隴人心向著大唐,這片土地就不會被攻陷。
大唐回歸七年,河隴的改變也是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