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整個戰場都在等待這位王者的決斷!
“擊破唐軍!”
身後傳令軍策馬狂奔,如同燕子一般飛入後方的楚軍陣列當中。
“殺!”
土丘之後,仿佛火山爆發一樣,大地在震動,山川在震動,就連天上的浮雲也在震動。
戰爭,從來沒有那麼多的奇思妙計,隻有力量與力量的碰撞。
唐末這個時代,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弱者。
大唐的雄武散落在每一個藩鎮當中。
同樣也散落在關中子弟身上。
望著漫山遍野而來的楚軍,楊師厚冷笑一聲“兒郎們,讓他們看看,什麼才是王者之師!銀槍效節都,進!”
沒有呐喊,也沒有一絲慌亂。
銀槍效節都士卒眼中殺氣卻如寒冰一樣凝結。
五千甲士陣列而進,左手持弩,右手持槍。
長槍比長矛更輕盈靈活,極利近身作戰。
在梁軍一百五十步內時,弩箭如飛蝗一般激射而出。
仿佛暴雨一樣砸在楚軍身上。
馬殷擴充兵力近二十萬,湖南一地供養不足,兵備更是稀缺,很多士卒身上穿著的是皮甲,隻有最精銳的忠武決勝都人人重甲。
此軍脫胎於孫儒最精銳的一支王牌。
在馬殷的率領下曾在京口大破田頵、劉威三萬餘眾。
在付出一定傷亡之後,兩軍終於衝撞在一起。
然而銀槍之下,楚軍不斷倒下。
尋常士卒長矛對敵,多以刺擊為主,然長槍可刺、挑、劈、紮,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
相對於動輒一丈八兩丈的長矛,長槍更加靈活,更加節省體力,配之以弩機,遠近皆可從容應戰。
長槍適應了這個時代的戰爭趨勢。
曆史上,長矛與長槊更是在這個時代逐漸被長槍取代。
楊師厚為了練出此軍,兩年來與士卒食同席寢同榻。
高原那些散碎雜兵,根本用不到他們出全力。
南詔疲弱之軍,更是一擊既倒。
而現在才是他們大展神威的時候。
銀槍之下,屍體累積了一層又一層,士卒踩著屍體向前推進。
自從銀槍效節都出現在戰場上之後,形勢就徹底滑向唐軍。
休說成都城牆上的蜀軍兩股顫顫,就連同為友軍的王宗範部、楊崇本部,也被這殺戮效率而膽寒。
呂師周心中仿佛地震了一般,暗忖難怪楊師厚極力主張在成都城下大戰。
“賊子可來送死!”驍將黃全素站在屍體上,雙手緊握銀槍,對著屍體下的楚軍怒吼!
再勇猛的軍隊,也扛不住這麼慘烈的死亡。
恐懼在瞬間漫延開來。
楚軍並非全都由蔡兵組成。
但即使是蔡兵,也會在銀槍下黯然失色。
如果李存孝是這時代的第一猛將,那麼楊師厚便是這時代的軍神!
呂師周、王宗範趁勢而進。
楚軍無法維持陣列,紛紛被擊潰。
漫山遍野都是唐軍呼喊。
“殺賊”、“大唐無敵”、“重振大唐”……
天空中,風卷殘雲,紅日緩緩墜在青山之間,金紅灑在滿地的屍體上,緩緩流淌的血溪,也帶著一絲慘然的金色。
此戰從日昳戰至黃昏,接近三個時辰。
真正激戰,竭儘全力,沒有絲毫停歇。
站在土丘上的馬殷,似乎感覺夕陽向自己墜來,北方青山巨大的陰影也向他劈頭蓋臉的壓下來,他的臉逐漸浮起鐵青色。
原本以為信手拈來的唐軍,忽然成了吃人的猛虎。
不過他手上還有最後一支精兵,忠武決勝都,是由當初的土團白條軍精銳組成。
“諸軍……”
“大王不可!”張佶撲前,抱住馬前蹄。
戰馬驚恐,亂踢亂踩,即使穿著盔甲,張佶胸前仍是血花飛濺。
“我軍敗勢已定,決勝都乃是最後之精血,大王,退吧!”
這一聲“退吧”,仿佛兩記重錘狠狠錘在馬殷胸口,令他眼前也模糊起來。
隻這麼短短的時間裡,便有幾百楚軍倒在唐軍的銀槍下。
即便忠武決勝都,臉上也有了懼意。
馬殷一刀狠狠砍在愛馬的脖頸上,鮮血飆濺,馬頭從土丘上滾落下去,馬身卻在土丘上顫抖。
“張司馬!”馬殷急忙扶起張佶,查看他的傷勢,還好有盔甲,胸前隻是皮肉之傷。
“大王,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