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隻感覺一張巨大的網向他罩來。
“事急矣,李神福不破,我軍被耗在鄆州,唐軍三麵聚集,我軍不可力敵!”郭崇韜心中湧起一陣無力感。
大唐比他看到的想象的更為強大。
“唐人所憑不過堅城而已,若是野戰,何人是本王敵手!”李存勖一拍案牘,雙眼布滿血絲。
“為今之計,我軍若繼續留在鄆城,必會被唐軍合圍,末將以為可效法當年朱溫修建夾寨,圍死鄆城,大王引軍攻汴州,末將引軍攻兗州,破一地,打開我軍不利局麵,兩地皆破,則中原、山東為我軍所得!”周德威道。
李存勖盯著地圖。
晉軍的優勢就是在於兵力集中,唐軍是梯次防禦。
李存勖對晉軍的野戰能力有極大自信,這也是他敢翻臉的本錢。
郭崇韜道“此策甚合當前形勢,困則亡,動則活!”
李存勖的一大優點就是能聽進去建議,這其實也是他的弱點,什麼人的意見都聽取。
“吾意已決,孤親引十萬大軍東征,周德威領平盧義昌之眾攻兗州,李嗣源圍困鄆城!”
洛陽。
唐軍正在救治傷員,掩埋屍體。
雖然是勝仗,李曄還是能從將士們臉上看到疲憊。
這種疲憊並非來自身體上的,而是內心情緒的展露。
雞血打多了,也會出現反彈。
當然,這隻是一部分人。
大部分將士洋溢著建功立業的渴望。
拜這個華夏曆史上最黑暗的亂世所賜,士卒每天都生活在生死存亡的邊緣,要麼變得像黃巢、秦宗權大軍一樣的瘋子,要麼習慣生死,身體和心理更加強大,承受能力更強。
“你就是李從珂?”李曄看著跪在麵前之人,曆史上此人兵變成功,一路撒錢進洛陽,當了皇帝,卻敗在石敬瑭和契丹人的聯手絞殺下。
“罪將李從珂拜見陛下。”李從珂神色憔悴,臉色蒼白,應該是內傷未愈,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你能棄暗投明,朕很欣慰。”
“謝陛下不殺之恩,末將無以為報,願為陛下勸降昭義李繼韜!”李從珂目光閃爍。
李曄一愣,“昭義能降?”
“李繼韜自領藩鎮,暗潛異誌,公然違抗李存勖,末將與其交情篤厚,必能勸其反正。”李從珂拍著胸口道。
李曄看了一眼李巨川,李巨川笑著點頭。
“將軍若能立此大功,朕必以上將待之!”
李從珂也激動起來,“事不宜遲,末將這就去潞州。”
“你小子不會想跑吧?”辛四郎一臉懷疑。
李從珂頭磕在地上“砰砰”響,“末將絕無二心,陛下明察。”
“朕豈會不知將軍忠義?將軍且去,朕靜候佳音!”李曄揮揮手。
李從珂如蒙大赦。
李曄望著他退入殿外,“李從厚此去,必不回也。”
“哦?既是如此,下己何以同意放他?”
“此人雖不回,但說了一件實情,昭義與李存勖不和,若無潞州,太原焉能存也?若李存勖敗北,昭義必反。”
辛四郎沒聽明白,怒道“末將這就去把他抓回來。”
“不用了,一個李從珂而已,又能如何?讓他去探一探李繼韜吧。”李曄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