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三受降城全在大唐手中,也就不怕黠戛斯翻臉不認人。
豐州與中受降城的騎兵可以直接刺入漠北王庭。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把人家扶起來,就要有把人踩下去的實力。
這樣才能讓友誼的小船掌握在自己手中。
“令李祐、馮道出使黠戛斯,商議結盟、合攻契丹之事。”長安是政治漩渦,李祐呆長了,也不是什麼好事,還不如讓他在外麵。
“黠戛斯遠在絕域,八殿下……”張承業遲疑道。
李曄能理解他的疑慮,但五路攻遼東之策是他最先提出來的,理應由他主持,“不是還有馮道嗎?”
“臣糊塗。”張承業趕忙賠罪。
李曄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他說這句話,或許有其他意思,隻是不方便說出口,“令李禕為水軍尋訪使,替朕督促萊州、福州水軍。”
攻打契丹可以延後,但各種準備要提前。
如果黠戛斯真的可以信任,未來還有很大的合作空間,大唐可以掃平漠北,然而終究無法徹底占領,更無法維持長久統治。
李曄現在是大唐皇帝,但天可汗的稱號還沒有拿到。
跟張承業聊了一會兒細節,裴貞一的女官就在殿外等待了。
李曄一陣頭疼,自從封了李禔嘉王之後,裴貞一不樂意了。
不過對於她來說,隻要太子沒定下來,機會就永遠存在。
作為一個皇子,李禔的表現中規中矩。
但若是作為太子,能力就有些不足了。
總不能李曄喪心病狂,學洪武大帝吧?
另外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是,李禔太過依賴裴氏,李曄沒從他身上看到任何主見。
這天下是李唐的,而不是裴氏的。
外戚勢力過於龐大,終究不是什麼好事。
“張公覺得諸皇子中,何人可以承續大統?”李曄直接把話題拋了出來。
雖然知道他的想法,不過李曄仍想聽他糖糖。
殿中靜悄悄的,隻有李曄與張承業。
“臣惶恐。”張承業直接跪下,頭伏在地上。
“你我君臣二十餘載,此間沒有外人,你可暢所欲言。”
張承業抬起頭,目光誠懇,“陛下以二十年掃平天下,國家有中興之象,殊為不易,今天下雖定,諸製度仍在實行當中,人心有觀望之意,臣以為,立儲當選賢任能,不以出身而論,如今天下,非有能力者不能定之、續之。”
“何人有賢能?”
張承業拱手道“臣以為五殿下、八殿下賢能!”
“哦?”李曄原以為他隻會關照李禕,沒想到也提到了李祐。
這也說明張承業沒有任何私心。
李曄跟他談,而不是跟李巨川談,看中的就是他的公心。
如果是李巨川,肯定又是花花腸子繞啊繞的。
其實在李曄看來,李禕更適合當皇帝,心思深,手段也有,如一把藏於鞘中的寶劍。
李祐恰恰相反,鋒芒畢露,如陽光般熾烈。
身為人父,李曄自然希望李祐能繼承大統。
但身為皇帝,李曄更希望有能力的人帶領這個國家向前走。
“此番征遼東,能建大功者為太子!”李曄下定了決心。
“陛下聖明!”
兩人最缺的就是軍功,以及在軍中的影響力。
有了這層功勳,裴氏也不是什麼問題了。
機會是均等的,剩下的就靠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