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契丹助紂為虐,也該付出代價。
耶律羽之還試圖拖延時間,李曄的耐心也漸漸到臨界點。
遂派人傳話,兩日之內,若還不開城投降,城破之日,契丹雞犬不留。
一日之後,城門就開了,一人獨馬,身後的大門很快合上,在城上城下幾十萬人的注目下,緩緩騎入唐營。
“臣耶律羽之拜見陛下。”
李曄一愣,“你就是耶律羽之?”
此人留著標準的契丹地中海發型,但麵容和善,眼神溫和,穿著緋色圓領袍,腰間白玉蹀躞帶,沒有契丹人臉上常見的剽悍之氣,多了幾分儒雅,初見就讓李曄心中升起幾分好感。
“臣正是耶律羽之。”
契丹人世受大唐冊封,大唐滅亡了,也接受過朱溫的冊封。
這一聲“臣”倒也不算出格。
“你居然敢來見朕?”李曄佩服他的勇氣,對判定的詐降之計,有些動搖了。
“臣向聞陛下仁厚,素重信義,非是朱溫、劉仁恭父子可比,所以才來麵見陛下。”
耶律羽之對答如流,還暗中將了李曄一軍,意思是如果殺他,就跟朱溫、劉仁恭父子一樣了。
“契丹竟然有這樣的人物,說說吧,你此來何意?若要投降就快些。”
耶律羽之拱手道“非是投降,而是歸降,契丹本是大唐之臣,因中土崩亂,才為大唐接管遼東,今陛下揮軍而來,我契丹又怎是大唐的對手,臣等願意歸降陛下,隻求陛下能給我們契丹一族容身之地。”
“你們想要什麼地方容身呢?”李曄笑著,準備迎接契丹人的獅子大開口。
耶律羽之跪在地上道“契丹起於潢水兩岸,隻求臨潢府故地。”
李曄心中大奇,這個條件非常苛刻。
對契丹人非常苛刻。
此時契丹還擁有扶餘府之北的廣袤草原與山林,北室韋、烏古都聽契丹調令。
契丹並未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這是一個令人動心的誘餌。
李曄笑容逐漸詭異起來,“阿保機同意嗎?”
“可汗同不同意是他的事情,陛下若是同意,扶餘城願聽陛下調令。”耶律羽之抬起頭,眼神明亮而誠摯。
李曄迷惑起來,莫非耶律羽之暗藏野心?
企圖憑借大唐之力坐上契丹可汗之位?
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
李曄摸不準耶律羽之的心思了,難道他契丹的軀殼裡,住著一個來自大唐的靈魂?
就在李曄猶豫的時候,耶律羽之道“為表臣之心跡,明日扶餘城便開城。”
這也太熱情了,李曄忍不住揉了揉額頭,重新梳理一遍,現在是自己沒有給出任何承諾,而耶律羽之把能賣的都賣了,阿保機、扶餘城,甚至整個契丹的未來。
臨潢府區區一隅之地,如何麵對河北、遼東兩個地緣板塊的擠壓?
任何事情往最壞的方向上想,是李曄的準則。
如果耶律羽之居心叵測,那麼他的動機什麼了?
隻想活命,隻想為契丹尋求苟延殘喘的機會?
身為大唐皇帝,絕不能這麼天真,一個決斷錯誤,就是千千萬萬具白骨。
“好,你先開城投降,不過,你就彆回去了,留在朕身邊。”李曄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狐狸尾巴遲早會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