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奕雖然不常回本家,但是因著他嫡少爺的身份,族中也是給他留有住所的,最偏遠的一個小院。而蕭清朵在一年前失去修為之後,也同樣被安排在了偏遠簡陋的院子。
蕭清奕身邊隻有兩個護衛和一個奶娘,易清朵便帶著這一行三人走進了蕭清奕的院子。
這院子看起來荒廢已久,多年不曾有人打掃修繕了,有幾間屋子已經塌陷,滿院枯黃落葉毫無生活氣息。推開房門,便看見結滿的蜘蛛網和半指厚的灰塵,還有撲麵而來發黴的氣息。
嗬,沒想到強大如九大家族之一的蕭家,一個嫡子還能有如此的待遇,這到底是多不受待見,多惹人厭?
“少爺,你在院子裡等等,我和張媽收拾好了你在進來。”
袁敏和張媽都不知她的真實身份,看她們這般不以為然的樣子,顯然這種遭遇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袁敏,不用收拾了,咱們不住這!”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簡直不敢相信堂堂大家族蕭家還有這種地方,這哪裡是蕭家偏院,連個破廟都不如,記憶裡,蕭清朵那個院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袁敏不解的看著她,“少爺,那我們?”
“我們先去給老祖宗和父親請安。”她道。也是時候,會一會她那所謂的父親大人了。堂堂的一家之主,竟然可以完全不顧自己親生子女的生死,她倒想知道他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那血液是否還是熱的?
“是!”袁敏和張媽回到她身邊。
“走,叫上小妹!”她轉身走出了小院。
蕭風、袁敏、張媽跟在身後。
……
年輕有為的二少爺蕭逝雲是蕭家眾人的心頭寶,不知是因為坊間傳言對他造成了不好的風評,還是蕭清朵和下人私奔一事,所以上到老祖宗、族中長老們,下到各房叔伯、夫人、姨娘,都齊聚在了老祖宗的蕭逸閣,黑壓壓的坐了一片,大有三堂會審的架勢。
易清朵和蕭清奕生生在蕭逸閣外等了半個時辰,才有穿著體麵的家仆迎了出來。
“大少爺,大小姐,老祖宗、各位長老們和家主等候多時了。”
易清朵雙手負在身後,語氣低緩頗為讚同,“半個時辰,的確很久。”
那個家仆詫異的側眸看了看易清朵,他是老祖宗身邊最得力的下屬,是親眼看見雙生子出生的,雖然後來蕭清奕體弱被送到了元靈,不經常回蕭家,但是他總覺得,眼前的這大少爺仿佛與從前不一樣了。
比起曾經的黯然自棄大少爺,現在的他,自信的耀眼,就像是一把埋進塵埃的絕世寶劍,如今已經按耐不住要寒劍出鞘了。
進了一道拱門,便是一條兩邊抄手遊廊,過了遊廊是穿堂,穿堂放著一個精致的大插屏。轉過插屏,便是正房大院。
正麵五間上房,皆雕梁畫棟,整個院子顯得富麗堂皇,和他那小院一比,簡直就是大觀園與貧民窟。
門外站著幾個衣著不凡的侍衛,一見他們來了,便揚聲通報,“老祖宗,家主,大少爺和大小姐到!”
不一會,便有大丫鬟掀簾而出,“蕭閣老,老祖宗喚大少爺和大小姐進去。”
這才是真正大家族的規矩。
蕭家的規矩大過天,什麼都可以丟,就是丟不得規矩。無論私底下如何,明麵上都必須維護蕭家麵子。主子身邊的大丫鬟,素質涵養都要超過小家族的小姐。
老祖宗蕭鴻飛並不是一個慈祥和善的人,一襲雍容玄色錦袍,滿頭銀發梳的一絲不苟,手中端著一杯茶,一臉淡然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隻這氣勢都叫人不敢造次。
見易清朵和蕭清奕進來,隻眉心微皺,再沒有多餘的表情。
在他下手侍立有兩人,再則左右排序分彆七個座位,蕭家家主在他右手邊,其餘便是十三位長老。長老後排便是蕭家其他一些位高權重的人。再離他們遠一點的幾排椅子則是蕭家女眷,皆是些分量人物,李姨娘倒是也在其中,她身著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身材苗條體格風騷,裝扮得體妝容精致。後側另有十幾位女子,卻保養極好,粉麵含春很是年輕。
這麼大的陣容,就等著他們的到來。
易清朵清冷好看的桃花眼微微轉色,沉穩大方,禮貌周到:“給老祖宗、各位長老、父親請安。”
坐在老祖宗身邊喝茶的,便是蕭清朵的父親,蕭家家主蕭明晨,看似年過三旬實則已有三百多歲數,卻仍舊儀表堂堂,一派道貌盎然的謙謙君子之風,十八歲便達玄皇修為,兩年便以這幅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皮囊,攀上了冷家的獨女冷茹心。
老祖宗垂眸轉著茶杯,聽到易清朵和蕭清奕問安,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若不是他的手在動,看著他那一張淡然的臉,易清朵還真以為他坐化了。
其他長老們臉色各異。
易清朵心裡一一記下眾人的嘴臉,好在還能在一群人中看到兩三個好臉色的人,其中兩人臉色平平,無波無瀾,另一人則臉色布滿暗淡憂色。
看來原主二人還是有那麼幾人惦記,混得還不是太慘。
整個蕭家還不至於完全沒落,不過,照此下去也快了!
易清朵心裡冷哼一聲。
無人理會,易清朵也不惱,隻愜意的站在那裡,嘴角勾著一絲譏諷,迷離的桃花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如此無所謂的模樣,便更顯得這下馬威的可笑。
比起易清朵的沉得住氣,蕭明晨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將茶碗重重一放,怒目而視,威嚴儘現,“逆子逆女,還不跪下!”
易清朵無辜道:“不知我和妹妹犯了何事?還請父親明示。”
“不孝不悌,不端不檢,過家門而不入,長輩尚在而不恭請問安,以增父母之羞,品行不端,行為不檢,做出敗壞門風之事,取恥宗族。你二人還有何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