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南之地。
赤霞山。
這裡千裡冰封,萬裡雪飄,常年積雪不化,赤霞山就位於這冰天雪地之中,背靠陡峭雪山,於半山腰處有一座巨大的水晶宮殿,晶瑩剔透,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美輪美奐。
一位一身道袍的老道士,稍顯邋遢,腳下穿著草鞋,背上背著一個劍匣,腰間係著一個酒葫蘆,他走在這冰天雪地之中,身後跟著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子。
這女子卻是光著腳,踩踏在冰雪之中,留下一串小巧玲瓏的腳印。
她大約二八年華,長相初看算不得驚豔,但再看卻似乎莫名的頻添一股仙氣,一顰一笑,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師父,您不隨我下山嗎?”女子似有些幽怨,從未出過山的她有些莫名的緊張。
“不過一隻太古妖鹿,我教你十八年術法,你又是天生道體,收服她綽綽有餘,再說,你也該自己獨自出外曆練了。”老道士說著,將自己身後的劍匣取下來,交給這女子。
女子接過劍匣,背負在身後。
老道士停下腳步,目光投向遠方,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放心去吧,那隻太古妖鹿,算是你的一個劫,為師也幫不了你。”
女子點頭。
轉身下山而去。
老道士望著那個背影,轉身上山,有些英雄遲暮的悲涼,苦笑道:“從此這座天下,再無斬妖除魔燕赤霞,隻有赤霞仙子!”
苦笑過後的燕赤霞習慣性的掐指一算,眉頭卻微微勾起,刹那間轉過身來,盯著赤霞仙子消失的方向,疑惑的道:“竟是大凶之兆?不應該呀!”
燕赤霞搖搖頭,似在猶豫。
片刻鐘後,他才悠悠一歎,繼續上山。
遠離赤霞山水晶宮殿之後,那名赤腳行走在雪地中的女子嘴角突然噙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她打開劍匣,拿出一把闊劍,又將劍匣背負在身後,她抬頭望了望銀裝素裹的天地。
嘴角微微上揚。
下一刻,女子禦劍破開雲海。
也就在這一刻,整個赤霞山,方圓百裡,萬獸蟄伏,瑟瑟發抖。
……
東臨寺。
高僧講經說法已經開始,鎮長陳橋生和趙小虎安靜的坐在蒲團上,認真的聆聽那高台之上白衣僧人的講經說法。
陳橋生聽得極為認真,時而抬手推衍,又皺眉又點頭,煞有介事。
趙小虎卻有些興致缺缺,忍不住道:“鎮長你聽得懂?”
“不懂!”陳橋生直接了當的說道。
“那你瞎雞兒比劃是幾個意思?”趙小虎納悶道。
“我在想,待會回去見到張寡婦,我該先這樣伸手出去假裝碰著她,還是直接一把抓上去,可是無論我怎麼推衍,都覺得破不開她那朝我臉上抽過來的一巴掌,愁呐!”陳橋生直言不諱的道。
趙小虎嘴角扯了扯,算是敷衍的笑過,然後道:“鎮長你不覺得,這樣會帶壞小孩子?”
“你這模樣比我還老,還小孩子?不過40來歲,的確還算是小孩子。”陳橋生道。
趙小虎看了看高台,有些抱怨道:“這禿驢講經說法,也不過如此,我懷疑我們來錯了。”
“你要有一顆虔誠的心,懂嗎?虔誠的盯著他看,就看他那張臉,想象成一張大餅,一口咬下去,香辣可口。”陳橋生道。
“你這是什麼神邏輯?鎮長我懷疑你在忽悠我,但是我又沒有證據。”趙小虎道。
“你隻管看,閉上眼,用心看,感受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語氣的波動,不用想經文的奧義,懂不懂。”陳橋生開導道。
“好,我試試。”趙小虎說著,然後閉上了眼睛。
“鎮長,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禿驢好像是一個女子,呀呀,她要脫衣服了……”趙小虎嘴角流出羞恥的液體,好似在做什麼美夢。
陳橋生一愣,而後微微一笑,參不透假佛,怎麼見真佛。
“鎮長,這禿驢脫又不脫,我好想揍他,但又怕打不過,怎麼辦?”趙小虎道。
“你且看著,用你的意念去幫他脫,怎麼樣?”陳橋生道。
“我試試哈……”趙小虎道。
高台之上。
一直在講經說法的白衣僧人感覺有些怪異,好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作用著他,好像,好像想把他衣服脫掉的感覺。
這特麼什麼神仙幺蛾子?
有點癢,好像有人摸他的感覺,咦,你他娘的老掰我大腿是怎麼回事?
“小虎,怎麼樣?”陳橋生問道。
“不知道,我想掰他大腿,他夾得好緊,要不,我撓他癢癢?”趙小虎道。
“你試試嘛!”陳橋生道。
高台上。
白衣僧人講經的速度明顯有些慢下來,似在努力強撐著什麼,額頭隱隱出現了汗水。
突然,他莫名的感覺到臉部好似被人抽了一巴掌,很疼。
白衣僧人內心快要崩潰了。
“師父呀,你說我今天會遇見奇怪的事情,可是這也真的太奇怪了吧。”白衣僧人心裡叫苦,但不得不裝出一副高僧的模樣繼續講經。
陳橋生明顯感覺到了僧人的不對頭,問道:“小虎你乾嘛了?”
“我……我抽了他一巴掌!”趙小虎。
“……”陳橋生。
肉眼不可察之下,趙小虎的滿頭白發,正慢慢的褪去,而原本滿是皺紋的臉部,竟微不可查的慢慢消退。
……
滄海崖畔。
蕭長河跟那個白衣僧人席地而坐。
一身粗衣麻布的歐陽小喬從遠處走來,她走得不急不緩,剛剛好。
蕭長河目光投向那個女子,心底有些微微的詫異。
而歐陽小喬,心跳卻猛然加快了一分。
白衣僧人和蕭長河幾乎同時站起來,隻聽白衣僧人打了個佛號,道:“原來是歐陽山主,有失遠迎!”
“歐陽不請自來,還請聖僧莫怪。”歐陽小喬執儒家禮儀,然後目光投向蕭長河,試探性的問道:“可是蕭師兄?”
蕭長河微微一怔,收斂了些慵懶的神色,正色道:“正是,原來是歐陽小師妹。”
說時打了個酒嗝。
歐陽小喬微微皺眉。
對號入座了,眼前這位酒鬼就是師父所說的那位自己命中注定的情劫?
搞笑的吧!
一身衣服幾十年沒洗過一般,滿身酒氣,差評!
目光慵懶,好似對周圍的一切漠不關心,也就是情感淡漠,差評!
不修邊幅,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差評!
她再回想起那個為自己寫下《洛神賦》的白發少年,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有大才,對事物的見解獨具一格,往往令人耳目一新。
當初在仙舟之上,自己甘願為其研磨。
那場一天一夜的秉燭夜談,讓自己受益匪淺,更是臨門一腳踏入儒聖境界。
少年負劍,姿態瀟灑。
再看長相。
蕭長河皮膚黝黑,五官一般般。
而那白發少年,如如同仙人下凡,舉止雍容文雅,輕浮卻又略顯可愛。
哎,差評。
歐陽小喬不知不覺對蕭長河用上了審視的目光。
對,就是審視。
“歐陽師妹……你,怎麼了?”蕭長河試探的問道。
又是尼瑪一大口酒氣。
歐陽小喬有些厭惡。
就這?
情劫?
嗬嗬了。
蕭長河有些奇怪,當初師父說,自己有段未解的緣分,需親自斬斷,可眼前這位素未蒙麵的小師妹,似乎對自己不怎麼感冒呀!
白衣僧人何等人精,隻是似笑非笑的旁觀著。
“沒,沒有,讓師兄見笑了。”歐陽小喬說著,悄悄的退了一步,不自然的跟蕭長河拉開了距離。
蕭長河有些尷尬,這位小師妹,好似對自己有什麼誤會?
“小師妹,當初師父所說的話,師妹可彆放在心上……”蕭長河似乎想起了什麼,道。
“豈敢,師兄是師父的嫡傳弟子,歐陽不過是掛名弟子,再說,隻不過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替師拜師,怎敢高攀蕭師兄?”歐陽小喬恭敬的道。
禮數周全,無可挑剔。
心兒在風淩天下隻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嫡傳弟子蕭長河,另一個就是掛名弟子歐陽小喬,並且她當初預言這兩人之間會有一段孽緣,也就是歐陽小喬的扣心關。
隻是初相見。
歐陽小喬對這位師兄,是真的愛不起來呀,形象太差,不講究衛生,酗酒,怎能跟江南比?
歐陽小喬猛然一驚,江南,江南……問題莫不是出在這個江南的身上?
心念所致,念頭通達。
一些困擾著她的問題,似乎快要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