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臉麵具嘴裡哼著無法辨彆的曲調,一蹦一跳地朝著暗門靠近,它寬大的長袍隨著它雀躍的腳步而抖動,每一步看上去都有些滑稽可笑,但卻偏偏散發著令人反感、厭憎的氣息。
“你休想!”
阿泠幾乎是咬著牙吼出這句話,火焰在刀劍之上熊熊燃燒,他整個人都好似化作了一道火光,徑直撞向哭臉麵具。
“小友,何必呢。”
輕佻的語氣,隨意的動作,一切都充滿了不屑,卻讓阿泠也無可奈何。黑刀先至,被一團凝成“麻花辮”的絲線死死擋住,靈蘊燃燒的火焰頃刻間就被絲線吞沒;黑劍緊隨,哭臉麵具寬大的袖袍輕輕一揮,阿泠隻覺得麵前一陣狂風呼嘯,劍刃就像砍到了棉花一樣柔軟無力,自己的火係術法隨之熄滅。
緊接著,袖袍下似乎還藏著一隻有力的拳頭,對著他毫無防備的腹部來一個重擊。
噗——一口鮮血從阿泠嘴裡噴出,肉身在此刻遭遇重創也沒能讓他退縮。他瞬間丟開右手黑刀,想要抓住打在自己腹部的那隻“手”,但那猩紅的袖袍之下卻又空無一物,他這一抓卻撲了個空,當即倒飛出去。
靈蘊調動往雙腿,他回身一蹬身後的柱子,擰身一腿掃了過去。
這隻是徒勞,他自己心裡也明白,隻是不甘心,不願前日的歸雁村在此地重現。毫不意外,哭臉麵具輕抬袖袍,將他這一腿擋了下來,而後就像趕走飛蟲一般揮袖,再次將阿泠擊飛出去。
“哎呀,小友。”哭臉麵具發出“嘖嘖”的聲音,用極為惋惜的語氣道“好不容易從那山村裡活著出來了,你這又是何苦?”
阿泠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憤恨。而哭臉麵具對他張開了雙臂,作出了一個想要擁抱他的動作,寬大的袖袍完全舒展開來,大喊道“不如加入我們吧,很快,你就和你的家人團聚!”
“拖。”劍鬼在魂海內道,如今是打也打不過,隻能寄希望於長孫璃呼叫了外援,把時間給拖一拖。
深吸口氣,阿泠的藍瞳閃過一絲幽光,他麵無表情開口道“你在獸神庇護的土地上如此作為,難道不怕祂報複於你?”
哭臉麵具歪了歪頭,似乎不明白他的表情為何突然冷靜下來。聽到阿泠這般說辭,它揮舞寬大的袖袍,似乎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一樣,這笑聲極為難聽,饒是情緒不輕易外露的劍鬼也皺起了眉頭。
“你說獸神?”它肆無忌憚地笑著,完全不在意和阿泠多說兩句,“祂能夠親臨的話我自然是怕的,可惜”
“可惜祂來不了,祂們都來不了。”
來不了?阿泠聽完思考著它的話,“來不了”三個字包含著意外的信息,哭臉麵具似乎是篤定神靈無法親臨人間。關於神靈的事情,他知之甚少,除了在歸雁村裡聽過一些關於獸神的傳說之外他一概不知,他的師父心塵也沒有提及過。
想了想,劍鬼又說道“神使呢?獸神使你也不放在眼裡。”他此刻隻想儘可能多拖些時間,和他們同行的白茉兒不會放任長孫璃單獨行動這麼久才對,就算等不到獸神使,等來這位深不可測的大妖也好。
哭臉麵具聳了聳肩,偏頭笑道“她此刻也來不了。”它上前一步,似乎失去了和阿泠說話的興致,有些不耐煩道“好了小友,你很有趣,但現在我需要走了,你無需想著拖時間,沒有用的。”
話音剛落,無數的絲線從它袖袍內鑽出,它們扭動著飛向阿泠,想要刺進他的體內。
領會過這些絲線何等堅韌,掌控肉身的劍鬼此刻便沒有浪費,他靈巧地在屋內翻滾躲閃著絲線,卻奈何其數量太多,簡直就像天羅地網。
很快,阿泠的肉身被絲線刺破皮膚,絲線像蠕蟲一般順著他的經脈向靈魂深處鑽去。就在這一刻,他的靈蘊正在快速流逝,成為絲線的給養。
“小友,當日沒來得及細察,你體內那兩個靈魂藏於何處?究竟是何等靈法讓你這種人走到今天?”
哭臉麵具好奇地打量阿泠,它並不急於將阿泠如何,此刻正在探究其體內的狀況。
危難之際,阿泠三魂不斷地思考,還有什麼辦法,還有什麼手段能夠扭轉現今的局麵?
樹!
他想到了那棵無名之樹,自己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值此危急時刻,他的主魂來到魂海內那棵無名之樹跟前,作最後的打算。
此刻正在流逝的是劍鬼的靈蘊,主魂阿泠的意識卻身處主魂的魂海,那棵托著三顆光球的無名之樹就佇立在此處。
草地上,三顆光球一切如常。他把目光集中在中間那顆瑩白光球之上,想用那股至純至淨的靈蘊讓自己擺脫危難。他從未見過那般純淨的靈蘊,若是用來使用術法,又當如何?
他當即調動靈蘊,沒有片刻猶豫,全部向中間那顆瑩白色的光團靠近。
但,出乎意料,光團沒有像之前救翠兒和張鑫那時候吸收掉靈蘊。任憑阿泠如何著急,散發溫暖氣息的光球一如往常地平靜,其體內漂浮的殘缺符號靜靜流淌,沒有回應他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