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儘的絲線在阿泠肉身內肆虐。
他肉身的全部生機已被儘數掠奪,身體很快就完全乾癟下去。
但他已經不在意這一切了,他和劍鬼放棄了肉身,一同來到魂樹空間內。
“刀鬼,住手!”
話音剛落,阿泠和驚訝回頭的刀鬼一同在空中痛苦的翻滾,裂魂症的痛苦無論多少次,阿泠都習慣不了。
劍鬼趁機上前,將刀鬼手中提著的靈魂奪下。
“蠢貨!蠢貨!”刀鬼怒罵自己的主魂,痛苦讓他的麵容扭曲,儘管如此,他還是不依不饒道“這都什麼時候了,要是有這些靈蘊,我就能徹底將他殺死。”
靈魂深處的痛苦無法緩解,無窮無儘般折磨著阿泠,他的臉上滿是倔強,直麵自己的怒容,用儘全身力氣對刀鬼吼道“若是如此,那跟吳究有什麼區彆?!”
吳究吸收了自己女兒的靈蘊,而後把他口中的信徒的一切都儘數掠奪。
他之前對阿泠說的那些論調,那些對高天神靈的不屑,都成為了一麵可笑的鏡子,映射出他為了“成神”而變得扭曲的靈魂。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可以讓他人去死,這就是所謂的“神”?
阿泠想,自己如果把魂樹空間內的所有靈蘊都吸收,再度揮出充滿毀滅的一劍或一刀,毫無疑問會讓吳究灰飛煙滅。
代價就是之前被他容納進魂樹空間的所有靈魂全都消散。
這些都是凡人,他們的靈蘊本就不多,就算全部吸收,也難比得上之前他斬出的那一刀。
但主魂不願,和刀鬼發生了爭執。
“把他殺了,就會免去更多人遭受此劫,難道不可?!他們死得其所!”刀鬼伸手推開自己的另一個靈魂,靈魂形體的麵容因極致的痛苦而扭曲。
靈魂深處的疼痛愈演愈烈,阿泠主魂想要出言反駁自己的靈魂,卻因為這無儘的痛苦而喪失了語言能力,想說的話全部哽在喉間。
但他自己想說的一切,刀鬼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不必說出口。
為殺一人而取百人性命,這對嗎。
若是殺這一人,能救千人性命呢?
絲線穿透了阿泠的肉身,將他完全變成“人乾”的軀體紮得透徹。
他的肉身裡已經沒有了靈魂,這讓吳究氣急敗壞,破損的笑臉麵具之下,被削去一半的麵容沐浴在鮮血中,異常扭曲。
吳究失去了一切,卻隻換來這麼一種結果,怎能讓他不動怒。
就在這時,他身上的滅之靈蘊逐漸消散,身體和靈魂的崩潰也止住。
他再度恢複了對手上那小部分天道的感悟,察覺到阿泠乾枯的肉身內,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氣息。
這種氣息屬於被阿泠開啟的空間裂縫,他記得很清楚。
“哈哈哈,我找到你了。”他的笑容不再淡然,經曆這一切之後,已然接近了癲狂,“你的天道,終究是我的。”
他抬起雙臂,寬大的猩紅袖袍再次覆蓋腐爛的臂膀,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一道空間裂痕在他身前拉開,裂縫那頭站著一個異瞳少年,還有一顆由無數古老殘缺符號組成的“樹”。
劍鬼的臉上不再冷漠,滿是震驚,他沒想到魂樹空間居然能被吳究察覺到,更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直接來到這裡!
而此刻,阿泠主魂和刀鬼都因為裂魂症的發作痛苦不堪,靈蘊的枯竭也讓他們幾近消散。
在這要命的時候,吳究居然跑到魂樹空間來了!
“啊”吳究顫抖著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這是驚訝,是感歎,是對古老而偉大存在發自內心的尊敬。
“原來如此你你居然掌握著”
話說一半,他笑得更為癲狂,被削去一半的頭顱正在被猩紅的絲線填補,破損的麵具也在他臉上再度重生。
絲線帶著癲狂的氣息爬滿空間的裂縫,它們像寄生藤蔓一般順著魂樹空間的邊緣肆意生長,很快就完全覆蓋了空間。
猩紅的絲線沒有放過魂樹空間內的,被阿泠救下的靈魂,他們的靈蘊正在被汲取,正在痛苦的哀嚎。
吳究寬大的猩紅長袍困難地跨過裂縫,他身上再度充滿了壓迫感,靈蘊再度充沛,肉身和靈魂也得到了補全。
他沒有理會魂樹下痛苦翻滾的另外兩個阿泠,直勾勾地盯著魂樹上的三顆光球。
那是萬物的伊始,亦是一切的終結,是開始,也是結束;是古老,亦為新生。
他渾身顫抖著,張開雙臂朝魂樹跑了過去,這是他見過最為珍貴的瑰寶。
吳究絲毫不懷疑,得到這東西,自己就能成神,真正的成神,淩駕於眾生與諸神之上。
至於魂樹下的阿泠,他不認為幾近消散的靈魂還能如何阻攔現在的他,這太過異想天開,無異於癡人說夢。
興奮到極點的吳究跑過無數哀嚎的靈魂,掠過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阿泠,終於站到了魂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