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匣不過巴掌大小,正好可以一掌托住,其原本是光華湛然,柔和清亮,猶如簷前滴露,透著一派飄逸出塵之態。
此刻卻是赤光凶戾。
有直衝鬥牛之勢!
哪怕僅拿在手中,都隱是覺得頭皮發麻,仿是被某種極惡之物給盯上了一般,叫人難免心神恍惚。
陳珩將匣蓋揭開,隻見裡內正靜靜躺著一口劍刃的碎塊,棱角鋒銳。
此物雖是一動不動,但那股仿佛要誅絕天下一切有無形之物的凶獰之感,仍是令陳珩都不覺微微皺眉。
“阿鼻劍……”
陳珩見匣中那塊阿鼻劍碎塊身上纏繞的金光大籙,已是去了十之**。
而剩下那一兩成,也是個岌岌可危之相,搖搖欲墜。
仿是在下一瞬,便會被碎塊的淒厲殺意給徹徹底底攪碎,再也不複!
看得如此情形,他也不猶豫什麼,隻盤坐蒲團上,按著秘訣上的指引,將真炁催起,默誦玄言。
隻在須臾間功夫,便忽有金光生起,一點點,如若鎖鏈般牢牢裹纏向了阿鼻劍碎塊,將其纏得死死,風雨不透……
三日過後。
待得金光大籙已是又爬滿了碎塊之身。
這時候,那股仿是可直衝鬥牛的凶戾鋒銳之氣才漸次消去,一點點沉進玉匣裡去,歸去沉寂。
在兩月之前,周濟在臨彆前遞予他的,正是這方羊脂白玉匣。
而在白玉匣當內。
除了這方阿鼻斷塊之外,卻還有一篇秘決。
秘訣裡所記述的,正要教導他如何催動神意,將自身氣體與阿鼻斷塊同調。
最終使得這斷塊冥冥中的那點微弱殘念被喚醒,不再抗拒,放開壁障,自行與他從君堯處得來的那斷塊融為一體,再不分彼此!
這是一篇極高明的秘法,也不知究竟是出於何人之手。
讀來時候。
每每有令陳珩歎為觀止的感觸。
隻覺那創法之人智慧淵深,宏邃不可揣度,已是到得了一個不可思議之境界!
自在君堯手中接過一方阿鼻劍斷塊時候,陳珩便早思索過一番。
今後若是能有機緣遇到又一方碎塊,他又當如何將二者煉作成一處?
若是尋常的法器之流,僅需尋得一方上好爐鼎,又請動幾位煉器宗師出手,便可輕易做成此事。
不過阿鼻劍卻非比尋常……
此物相傳是出於眾妙之門的至深處,來頭古老莫名,不可用常理揣度。
其第一次現世時候,也並非是無缺的完體,僅存六成的形質。
但饒是如此。
這殘缺之物還是被道廷的一位大天官給當作隨身劍器,極是重視,
待得道廷崩滅時候,那位大天官也受牽連,本就形質不全的阿鼻劍更是再次崩碎,散落諸宇四方。
此等的前古殺伐真劍。
莫說用什麼上等爐鼎來離元解質。
隻怕是仙道真君之流的人物,都難熔煉它的形質!
重鑄一事。
顯然是個難題。
而那篇秘決卻是可喚起阿鼻斷塊的微弱殘念,令得它自行出手,來將自己給補全。
由此看來。
這秘決顯是高妙至極了……
不過欲喚起阿鼻斷塊的殘念,也並非一朝一夕之功。
若是一個不當,還會如方才一般,激起那斷塊的凶性,傷及自身。
陳珩對此也無什麼辦法,隻能是慢慢去嘗試,便權當是錘煉心識。
但對於見麵禮,便是阿鼻劍斷塊這等罕世珍物。
對於這等大手筆。
陳珩也是微覺驚訝。
不知那位欲將他收入門牆者,究竟是何等的尊顯身份,才能將此物輕易拿出……
而這念頭也隻是短暫生起。
陳珩微一搖頭,便不再多想。
無論如何,修為終究才是他的立身之本。
外力雖可依仗一時,但終究是用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