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是一派安靜祥和。
這是一處空闊的藍天白雲,底下是平靜的、一望無際的海麵,點點繁金色的沙石和蔥蔥鬱鬱的樹林。
是池衿。
他坐在枯石邊,怔愣的看著水麵發呆,又像是正在為著什麼發愁。
他旁邊躺著個人,是握瑜。
阮蔚一邊覺得這兩冤家分一塊去了有些好笑,一邊又有些出神。
池衿一身竹月色的圓領長衫,襯得他眉眼愈發濃稠。池衿的眉間骨深,是極其渾沌的濃麗長相,是很有攻擊力的樣貌。
大概是俊的毫無爭議,他在鏡中,亦有斜陽懶懶的為他披上一層金甲。
阮蔚看著鏡中人。
忽然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這麵鏡子,能讓人看見此時最想見的人。
因為阮蔚捫心自問,她現在最想見他。
就像前世的池衿想見她,可當時的她已經‘死’了,所以池衿隻能看見冰棺中她的屍體。
花解語驚了一下,“這鏡子,還能查人在哪嗎?”
她也愣了一瞬,喃喃問道:“可為什麼阮蔚的血看見的是……”
在花解語說話的那個瞬間,池衿瞬間起身,滿臉警惕的掃視著四周。握瑜一臉懵的看著他四處尋找,似乎還罵了句什麼。
他能聽到!
阮蔚忽然笑了,她利索的將自己的手包紮好。
“池衿。”
她的聲音太好辨認,鏡中的池衿瞬間就換上了一副要喜不喜的表情,他似乎張嘴同身旁躺著的握瑜說了些什麼。
阮蔚聽不見。
她看著他的臉,覺得自己什麼也聽不進,甚至有些熱淚盈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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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描述自己的感受呢。
阮蔚很想顯得高興一些。
但她還是鎮定的,叫醒了腦海中沉睡的係統:“救救。”
救世係統:【怎麼了。】
阮蔚,“世界崩壞指數現在是多少。”
救世係統一愣,自從兩個人說開之後,他就已經很久不去關注世界崩壞指針了。
此時阮蔚一問,救世係統立刻去看。
【60%?!降了!降了這麼多?為什麼、你明明……我是說,我們明明根本就沒按照天命給的劇本走啊。】
他的機械電子音聽上去也十分激動。
“因為這不是天命意誌。”
阮蔚很平靜的說,“這根指針,代表的是‘我’的意誌。”
阮蔚有時候覺得這世上不止有她一人在爭。
而且,她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從天命那一手狸貓換太子的臟汙手段得到啟發。她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
搞個換魂、搞個人什麼的。
迄今為止。
就連阮蔚自己都還沒能弄清楚那原本的自己經曆了什麼,又到底做了些什麼。
阮蔚也不敢對那時候的自己的道德水平做出太多的保證。目前她是經曆過社會主義捶打的有底線有認知的2.0版本,稍微的能夠自我控製了些;而過去的她,除了二師叔耳提麵命的輸出救世思想,大概基本沒什麼底線。
尤其是。
在被天命背刺之後的她。
阮蔚都不敢想。
自己這麼一個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狗屁性格,在參透了自己不過是天命之子腳下登仙梯的一節台階之後,那會有多癲狂。
那狀況絕不可能太平靜。
也不怪天命馬不停蹄的就給換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