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流逝。
或許是因為四方牢籠中的壓力擠壓到了腦子,阮蔚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昏沉,甚至有時候不明白自己是睡著還是醒著。
但又總是被斷斷續續的白色光暈喚醒。
這是有人實在堅持不住後被命牌機製傳送出局了。
四方囚牢裡是看不見的威壓。
很輕巧的。
可也是真的叫人難捱。
阮蔚後來也總結出規律了。
每隔一個時辰(大概,她粗略估計的),原本所處位置的壓力就會相對來說減輕一些,能夠承受的人也就會自覺地向前挪動。
大家紛紛越來越靠近那棵火焰般的樹。
可清醒的人越來越少了。
長時間處在高壓狀態之中,是對身體的折磨,亦是對精神的考驗,堅持的越久,對神魂的、對體質的錘煉皆是大有益處。
是獎勵,亦是考驗。
阮蔚悟出。
這是堅韌的意義。
第一個時辰,數十道白光閃爍,其中萬丹穀、天機樓全員出局。
第二個時辰,無一白光。
第三個時辰,不少嫡傳身上閃起了白光,合歡宗、琨音門全員出局,望息穀南喬、蓬萊仙宗常懷瑾出局。
……
不知是第幾個時辰,也記不清是第幾次向前挪步時,阮蔚聽見身旁的一聲悶響。
阮蔚遲緩了一瞬,才轉頭看她。
柳渡箏的眼已經被汗水糊住,她睫羽顫動著想要睜開,發絲淩亂的搭在麵上,身上的白光一點點的將她吞噬殆儘。
沒有辦法。
這已經是極限了。
不遠處的齊白芨也瞬間倒地,玉環珠佩叮叮當當撞了一地。
阮蔚扯起一抹笑。
這兩爭強好勝的,也算是手拉著手被傳送出局了,誰也沒輸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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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這是我見過淘汰最快的一場小比了!”
“是啊是啊。我看看現在還剩誰?萬劍宗的望溪行、傅弈,蓬萊仙宗的蕭玄同、阮蔚、池衿,伏龍寺還剩個佛修,禦獸門的尉遲兄妹也還在。天啊,就剩八個人了!”
“望溪行一定要給我撐住!老娘在你身上押了八百靈石啊啊啊——”
“話說體修這麼牛嗎?池衿隻是個築基哎,他居然能坐在最前麵,還能撐這麼久!”
“又不是每個體修都這樣,你看伏龍寺都是體修,也沒見他們撐多久啊。”
“你看蕭玄同一介劍修,還有阮蔚那薄如紙片的身板子,他倆都能撐到現在。蓬萊仙宗肯定有特殊的功法!”
“唉,蓬萊什麼時候能像其他宗門一樣收徒啊?”
“彆想了。聽說人家收多少徒弟都是有定數的,他們隻收有緣人。前些年那次史無前例的開山,廣而告之的登雲梯收徒,就收了阮蔚那麼一個千百年難遇的先天靈體。”
忽然有人嗤笑一聲。
混在人群之中的論真心下一跳,他直覺般的朝那嗤笑聲的來源處看去。
那人渾身黑袍,麵容也用了特殊的功法,叫人看不清晰。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正在被觀察,
那人身形一閃,瞬間隱匿在了人群之中。
論真猛地起身,四處張望,甚至用上了神識去探,皆是無法鎖定剛才那名黑袍人的蹤跡。
他隻能鬱悶的坐下。
論真心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遠處。
不知何時就遠離了人潮堆流的黑袍人,他倚靠在牆角,正一瞬不眨的盯著靈鏡中那額前已然布滿汗水的美人骨。
黑袍人的眸中閃過幾絲盎然。
他的嗓音極儘沙啞,“體修?功法?”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