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的眼亮著些勢在必得的光:
“這一屋子的修者每個人手上都有這種位置的繭,他們都是陣修,而陣修要想達到這種程度的厚繭,最次也得是化神。”
比如朝見。
他一雙清瘦的骨節分明的手上幾乎滿是厚厚的陣繭。
阮蔚的手上倒是沒什麼陣繭,她是劍修,手上隻能有劍繭,若是其他地方生了繭子,就會影響握劍的手感。
所以每回生出陣繭,阮蔚就會很受罪,她得將其磨了去。
因為太過明顯。
阮蔚越發篤定:“這是一處陣窟。”
而燭照。
正是被封印在陣法之中的!
燭照,它是最早親身落俗的,以此生來試圖拯救此方芥子的兩儀四聖,它的動作比天命還要快一些,也是因為它,阮蔚才有這一次次重新再來的機會。
阮蔚還記得前世喻之椿說的那個故事——
陽儀以身化靈,鎮壓蠻荒怨怒;通州大能齊聚,布下彌天陣法;自此,蠻荒再無波瀾。
這裡的布陣是封印燭照,也是輔助燭照吸收蠻荒怨氣的陣法,同時,聚靈陣也在供養著燭照,為燭照提供生生不息的辦法。
這並不是私心,也不是陰謀算計。
陣修們隻是配合燭照,他們從或遠或近的地方趕來,燭照能夠吸收怨氣,但沒有人能篤定這是完美的做法。這怨氣終有一日也許會失控,這樣的封印是一重保障。
同樣的,也是利用。
修者們利用燭照的憐心,在燭照的默許下,讓它為毫不相乾的世間螻俗們付出著時間、靈力。
但燭照赤誠,燭照願意。
作為交換,趕來的陣修們也坐化於此,最後一次用自身的靈力為燭照提供流轉的餘地。
所以,這不算強迫。
隻是一個交易。
是修真界的修士們為了自救而獻上生命的交易。
比起天命高高在上的擇一人飛升之法,燭照的法子顯得有些笨拙,卻格外真誠。
不似天命。
燭照在這通州境內最為混亂無序的、滋生了最多怨氣惡靈的地方苦守了一年又一年,它鎮壓著這裡的怨怒,它安靜的守衛著這方芥子。
幽熒落後天命一步,它與燭照共為兩儀,有些相通之處也不奇怪。
燭照是笨辦法,但就是因為有著這樣的笨辦法,才能夠將世間湮滅的時間又向後推遲了不知多少時間。
燭照已然被封,幽熒自是不能如此。
既然天命已然擇選出一人,那麼幽熒便也學它模樣,緊跟著也選出了一位或許有望救濟蒼生之人。
陰之月神,定然為女。
女子,本就是這世上的半邊天!
可天命非要用這半邊天祭出另一邊飛升的天去,幽熒自是不許。
幽熒不覺得以一方的犧牲來成全另一方的偉大是什麼值得叫人欽佩的事,這分明是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