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蓁順著羅伯特卡皮托的視線也看了一眼行李箱，眉目低垂：“我確實已經向傑夫提發了辭職信。”
說罷，江南蓁拿起床上的一件衣服，疊了兩下，碼放進打開的三十寸拉杆箱中。
“我已經和房東提出解除租約，也定好了三天後回大周的機票。”
“這些日子來，謝謝你的照顧，總裁先生。”
江南蓁抬起頭，看了一眼羅伯特卡皮托，臉上的表情似乎想要笑一下，卻沒笑出來，趕忙再次低下頭，重新收拾起衣服。
“不要走！”情急之下，羅伯特卡皮托一把抓住江南蓁的手，“我不能沒有你！”
旋即，羅伯特卡皮托就看到江南蓁一臉疑惑的表情。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羅伯特卡皮托就像是西西裡的美麗傳說中那個羞澀而又情竇初開的十二歲小男生，下意識的鬆開江南蓁的手，緊張的舔了舔嘴唇。
他很想說出那句我愛你，但他的理智又告訴他，這對他和江南蓁都沒有任何好處。
如果他對她隻是普通的喜歡，他可能會和對方展開一場地下戀情。
但他很清晰的知道，他想要的不隻是這些。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無法確定，對方是否真的會接受他。
這還是他三十多年來第一次這麼沒有自信。
“我不是那個意思。”羅伯特卡皮托再次重複了一次，“我是說，是說，哦對了，千尋三十億虧損的責任人還沒有確定，你不能這時離職，對！我是這個意思。”
江南蓁收拾行李的動作一下子停頓了下來，卡皮托懸著的心剛剛放下來一點，就看到江南蓁正在折疊的那件紅色旗袍上出現了幾滴浸潤擴大的濕漬。
幾滴淚珠沿著江南蓁的麵龐流下，滴在旗袍上。
江南蓁抬起頭，滿是淚痕的麵龐上帶著一絲譏笑：“責任人？總裁先生，你難道不清楚責任人是誰嗎？”
“從一開始，就是戈德斯坦在力推千尋的三十億邁元定向增發。”
江南蓁向前走了一步，飽含淚水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羅伯特卡皮托。
“提案者是他，操盤者是他的團隊，最終審批者是他，讓內控政策形同虛設的還是他！”
“幾乎每一步審批他都會直接指示審批人進行特批，所有的證據都在眼前，還需要什麼彆的證據嗎？”
“他甚至當著我的麵直接承認了這些事情，即使在他知道合規調查會全程錄音的情況下。”
“哦，對了，你要不要聽聽他在錄音中是如何要求我隨便找個替罪羊給他頂罪的？”
“我知道，就算如此，貝萊德也不會拿他怎麼樣。”江南蓁自嘲一笑，“總裁先生，雖然我進入貝萊德隻有兩個月，但也足夠我了解貝萊德是一個什麼樣的公司。”
“有些人，是天生不會被規則所處罰的。哪怕他對我……”
江南蓁抿了抿嘴唇：“抱歉，這並不是我想要的工作環境，我在這裡很痛苦，所以我必須離開。”
“你明白嗎？總裁先生？”
“不！不是這樣！”就算羅伯特卡皮托竭力抑製，雙眼仍舊流露出痛苦的眼神，“不是這樣的……你不會……我會……”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解決掉戈德斯坦嗎？
雖然最近兩個月他對戈德斯坦不像以前那麼滿意，但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人，算是他的嫡傳弟子，再加上同為裘德人，不到萬不得已，羅伯特卡皮托並不想真正追究戈德斯坦的責任。
“你會？你會什麼？”江南蓁帶著冷笑，“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他的老師，是你和拉裡把他一手扶持到的這個位置上，你們會讓他承擔責任嗎？你們會嗎？”
江南蓁每說一句，都向前逼近一步，而羅伯特卡皮托都會不自覺的向後退縮一步。
“我會！”
被江南蓁一步步逼到門邊的羅伯特卡皮托自己都沒想到會脫口而出。
原本以為自己說出後會後悔，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兩個字說出口後，自己竟沒有任何後悔的感覺，反而感到一陣輕鬆。
“你會？你會什麼？”江南蓁又向前逼近一步，和羅伯特卡皮托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二十公分。
“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被江南蓁緊緊盯著的羅伯特卡皮托沒有發現，當他說出“我會”這兩個字之後，臉上的表情甚至帶上了幾分狂熱。
“相信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傷害包括你在內的所有女性。”看著麵前的江南蓁，羅伯特卡皮托努力調整著呼吸節奏，讓自己的呼吸顯得不那麼急促。
“而且，DEI是貝萊德最重要的戰略，沒有之一，戈德斯坦離開後，執委會的席位空出了一個，我準備讓你來接替。”
“所以，不要走，留下來。”
羅伯特卡皮托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原本垂下的右臂抬了起來，右手微微顫動，想要把江南蓁摟進懷裡。
江南蓁巧妙的一個轉身，正好躲避開羅伯特卡皮托的右手，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羅伯特卡皮托。
“總裁先生……”
羅伯特卡皮托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閉眼平息了幾秒鐘，這才重新睜開眼，舔了舔嘴唇道：“不要叫我總裁，叫我羅布或者鮑勃都可以。”
江南蓁白淨的臉上恰到好處的飄過兩朵紅暈，似乎略顯慌亂：“好的，總裁先生，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我有點累了，你回去吧。”
看到江南蓁的表情，羅伯特卡皮托色與魂授，心情振奮，不由自主的產生了“難道她也喜歡我？”的普信男疑問。
但畢竟自己的想法沒有真正挑明，再加上又擔心江南蓁對他產生惡劣印象，羅伯特卡皮托不敢再糾纏，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推開了江南蓁的公寓門。
“這幾天你就不用去公司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到事情解決了，再來上班。”
羅伯特卡皮托看著足足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江南蓁，語氣無比溫柔。
“嗯。”江南蓁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心中柔情蜜意的羅伯特卡皮托卻沒看到，江南蓁柔順的眼睛裡，卻滿是不屑的鄙夷。
——
“老房子著火果然燒的快啊。”
羅伯特卡皮托剛剛離開，室內的雙人沙發上就緩緩出現一道高大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