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聊聊。”雪憂花說,她的眼睛紅紅的,有些發腫。
“嗯,我在聽。”陳景輝一邊幫她理頭發,一邊說。
先前他還沉浸在被抽選中的不真實感裡,現在陳景輝切實感到了,宇宙移民到底意味著什麼,怪不得星月稱之為“流放”。
意味著永彆。
如果雪憂花突然要他留下來,要他放棄成為火種計劃的執行人……陳景輝自己都不知道會給出何種回答。
又是沉默了一陣,終於,雪憂花先開口了。
“嗯,恭喜你,被選中……成為火種計劃的執行人了。”
中央空調一陣微風傳來,陳景輝感到一絲寒冷,在“夜裡”,中央空調會把溫度控製在接近18攝氏度,而有的地方可能還會稍低一點。
他立刻看向雪憂花,她微微顫抖了一下。
“謝謝。”陳景輝說“我先送你回去換件衣服吧,你這身衣服在夜裡會有點冷。”
她沉默著,被陳景輝拉著走了幾步,突然,她站在原地不動了。
“怎麼了?”陳景輝關切地問。
“不……”雪憂花搖了搖頭“……陪我走走吧。”
陳景輝沒有多問,隻是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去那裡?”
“去生態公園吧。”雪憂花這次立刻給出了回複,沒有怎麼思考“那裡,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吧。”
陳景輝感到自己的心臟像被看不見的手攫取住了,莫名的絞痛傳來。
“嗯,是哦。”陳景輝說,他感到自己的內心在動搖。
但雪憂花此時卻沒說話了,而是沉默地走著,甚至還輕輕推開了陳景輝的手,不讓他繼續攙扶,刻意保持著距離。
陳景輝有些忍受不住沉默,問道“星月……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雪憂花搖了搖頭“沒有。”
陳景輝知道,她撒謊了,雪憂花每次說謊都會緊張,聲音會略微提高一些。
他沒有追問,隻是陪著女孩走路。
生態公園是居住站人們非常喜歡的地方,有植物,有花,有人工湖,有漂亮的草坪,維係這樣的生態公園其實是個花費不小的數目,但就算在人類可以不依靠植物轉化二氧化碳的時代,人們也仍然強烈要求保留了這樣的公園。
夜裡的生態公園仿佛有月光在流淌照耀,人工製造的,皎潔的月光從天花板上流淌而下,溫柔地輕撫過身邊女孩的臉龐。
“黃玫瑰盛開了呢。”雪憂花突然說。
陳景輝這才把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看向生態公園裡的花叢。
“我記得。”陳景輝說“我們第一次見麵時,這裡開得是金色的,很可愛小巧的菊花。”
“那是六月菊。”雪憂花說“聽說它在地球上,是一種很常見,路邊隨處可見的花。”
陳景輝說道“那它一定很頑強。”
又是一陣沉默,陳景輝想了好幾個話題,卻都覺得不適合這個時候的氛圍。
最後,還是雪憂花打斷了沉默。
“我有話想跟你說。”她看向陳景輝,陳景輝從她的眼瞳裡,似乎看到了某種決心。
這是她第三次說類似的話,但之前兩次都以沉默結局,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