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動車,給楊夢雪擺了擺手,迎著小區斑駁的陽光,開車回老家。
父親陳大東在縣城當門衛。
陳迅沒去看父親,他先開車回鄉下老家。
老家兩層樓的房子。
農民不缺蓋房用的土地,基本上每家人的宅基地都用不完,陳迅家兩層樓的房子,修了六間房,上下各三層。
母親去世後,父親就很少回家,春節都沒時間回來,因為單位春節也要有人看門。父親舍不得三倍工資,經常主動要求節假日加班。
陳迅車停在家門口,城裡的那個家是一套房,這才是陳迅心中的家。
他忘記帶鑰匙了,進不去。
提著香燭,紙錢,拎著兩瓶酒,陳迅來到山坡。
這裡有他母親的墳,墳頭上,草長得非常茂盛。
農村有傳說,好人的墳頭上,草會長得茂盛,壘墳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把周圍的草挖過來壘在墳頭上。
陳迅的母親說了,她不需要。
陳迅拿出三個酒杯,斟滿酒,放在墳前,跪下,磕頭,抬起頭的瞬間,滿臉都是眼淚。
將紙錢點著,將剩下的酒澆在上麵,淡藍色火苗騰空,紙錢就慢慢變成了灰。
陳迅跪著,沒動。跪了好久,腿麻木了,陳迅就坐在旁邊,就像小時候,媽媽在做針線活,陳迅搬著小板凳,坐在旁邊,聽媽媽講村裡的飛短流長。
媽媽說了,等陳迅長大,結婚,要給陳迅帶孩子,媽媽騙人,陳迅還沒生孩子,媽媽就丟下陳迅一個人走了,陳迅在城裡經常覺得孤獨,現在在媽媽身邊,他的心安穩下來。
“媽,我很快就要來陪你了。”陳迅以前祭拜,說的是來看您,這次,他估計六個月後要來陪媽媽。他希望安葬在母親身旁。這,可能是他一生最後的願望。
農村車不多,放學的孩子回來,看到陳迅的車,圍過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陳迅站起來,沒有拍身上的灰塵,他回到家門口,打開車門,拿出糖果,大把大把的抓給孩子們。
“陳迅啊,這車是你的?”鄰居阿伯看著陳迅的車,充滿羨慕。
陳迅抓了把糖遞過去“張伯伯,吃點糖。”
“陳迅回來了啊,你不是結婚了嗎,今天怎麼回來了。是為你小表妹的事情嗎?”村長也過來了,看到陳迅,很激動。
村裡出去的大學生不多,陳迅是唯一考上名牌大學的。
“小表妹?你說的是齊淑蘭嗎?她怎麼了,她今年下半年就該上高三了。”陳迅拿出一盒煙遞給村長。
農村除了老人小孩,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村裡難得見到陳迅這種年齡的人。
村長接過香煙,反問陳迅“你不知道?大東沒給你說?”
陳迅有種不好的感覺。
齊淑蘭是他舅舅最小的女兒,從小就成績非常好,考上了縣裡重點高中,現在是高二下學期,明年應該能考上大學的。
齊淑蘭出什麼事情了?
村長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在陳迅追問下,他終於說了齊淑蘭長得漂亮,被高二七班的一個男生騷擾了,這個男生是留級生。報警之後,男生家長拿出醫院開的證明男生有抑鬱症,還有精神分裂症。
患了這種病,可以不用承擔法律責任。
齊淑蘭被騷擾後,嚇得再也不敢去學校。
“張伯伯,你幫我把這些糖發一下,我要去舅舅家。”陳迅把後備箱的幾大袋糖給張伯伯,開車去了舅舅家。
舅舅家離他家不遠,開車十分鐘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