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心抽搐起來,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這孩子好可憐,長大後都沒叫過爸爸。
潘豆子看到福叔沒有答應,眼裡的光在慢慢消失:“對不起,我太過分了。”
他低下頭,不敢看人。
福叔坐在床邊,靠近潘豆子,把孩子的頭輕輕摟著,靠在胸口,就像長生小時候受了委屈,要在爸爸的懷裡才能放聲大哭一樣。
潘豆子明白了。
他不太習慣被人這樣摟著,有點害怕。
他臉貼著福叔的心口,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爸爸”
福叔心裡聽見了,福叔輕輕拍打潘豆子的背:“孩子,你太苦了,哭出來吧。”
潘豆子哭了,放肆的大哭,無助的孩子在父親的懷裡,可以不管不顧的大哭。
潘長生過來,坐在福叔旁邊。
長生說:“哥,以後你就是我親哥。爸爸,我多了個哥哥。”
潘豆子又哭了:“爸,我有爸爸了,我有家了。”
潘長生很驕傲:“哥,爸做飯很好吃的,等你身體好了,讓爸做飯給你吃。爸做好飯,我們一起吃,一人一半。”
有福叔這樣的父親,是孩子的驕傲。
福叔批評長生:“給敏敏留點,敏敏也是我的孩子,不能丟下陸敏!”
宋麗跟著父親和弟弟回到了家鄉。
儘管宋家低調,依然在當地引起轟動。
當地記者都驚動了,不顧鄉村交通不便,非要來采訪,被宋望強行攔截在院子外麵:“俺姐精神不太好,需要休息,任何采訪都不接受。”
張燕出來解釋:“姐姐身體不好,再等一周吧,她心情也不好。”
等記者全都走光,宋麗才出門。
宋麗去母親墳前,要跪下,父親早已準備好了枕頭,讓宋麗跪在枕頭上。他怕墳前的泥土太硬,會硌著女兒。
祭奠了母親,然後去派出所登記。
家鄉變了,人也變了,三十年過去,記憶中最熟悉的家,變得陌生了。
宋麗回到家,家裡已經沒有她的痕跡。
弟弟和父親得到醫生的囑咐,不敢在她麵前流露太多情緒,怕刺激她,甚至沒有問她被拐騙的任何細節。
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她還是哭了。
“姐,早點休息,你都累了。”宋望說。
記憶中的弟弟,還是個中學生,成績一般,調皮,寫作業粗心,老被她批,沒想到再次見麵,都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侄女在外地打工,侄兒在上高中,兩周回來一次,宋麗想見侄兒,得等周末,想見侄女,得等春節。
宋麗是真的累了,簡單洗漱完畢,去樓上睡覺,那是弟媳給她收拾好的房間。
家裡的房間,比醫院的舒服很多,宋麗很快就睡著。
第二天,好多和宋麗一起長大的人都來看望她。
當年熟悉的夥伴,到現在需要介紹才能認識,這些人都成年中年婦女,中年男人,多年勞作,顯得比宋麗蒼老好多。
還有兩個玩伴已經離開人間,讓宋麗很難過。
聊起小時候的事情,聊起一起經曆的故事,宋麗慢慢回憶起來,不是開心,而是難過。
她有點頭痛,她總感覺生活中缺了什麼東西,具體是什麼,她想不起來。
父親這兩天,又是開心又是難過,還喝了酒。
鎮上的領導代表國家,給宋家了一筆錢,是慰問金,厚厚的一疊。
宋麗把錢交給弟弟:“拿去給爸爸買點營養品,爸爸眼睛需要治療。”
父親說:“我有退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