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雞鴨鵝成群的柵欄外,柳大少伸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麵的細汗,仰頭望著逐漸變得有些昏暗的天色,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看來,今天晚上的雨不會小呀。”
自言自語的嘀咕著,柳大少提起了旁邊的竹籃,挨個的將裡麵的食物倒進了柵欄下的幾個食槽裡麵。
不知何時起,山坡上麵的風聲越來越大了。
吹得旁邊的花草搖擺不停,吹的山坡下的嫋嫋炊煙飛速散去。
柳明誌用衣擺兜著剛剛摘下來的辣椒,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不疾不徐的朝著山坡下走去。
剛一走進院落裡麵,柳大少便聞到了令人口齒生津的濃鬱香味。
“丫頭,為兄回來了。”
柳大少話音一落,灶房裡便馬上傳來了佳人的回應聲。
“咳咳咳,大果果,外麵的風越來越大了。
剛才吹來的那一陣風,把煙囪上麵的煙霧都倒吹回來了。
看來你說的沒錯,今天晚上十有八九真的要來上一場大雨。”
柳明誌走進了灶房裡,隨手將衣擺上麵的辣椒放到了旁邊的竹籃裡麵。
“丫頭,手藝不錯嘛,為兄才剛一進門就聞到飯菜的香味了。”
“必須的撒,沒點真本事的話,妹兒我怎麼敢大包大攬的要給你做晚飯吃撒。”
“做好幾個菜了?”
“已經做好四個了,妹兒再做好兩個菜,一個湯就可以吃飯了。”
柳大少看了一眼正在往爐灶裡放著柴火的佳人,伸手捏起一塊芹菜炒肉,直接丟進了嘴裡。
“嘶嘶……嗯,好吃。”
“哎呀,大果果,你咋過跟小孩子一樣撒。
芹菜燒肉才剛出鍋,你也不怕燙到嘴了。”
“沒事沒事,為兄皮厚,不怕燙。”
“臭貧,快點泉眼挑水吧。
等你將水缸挑滿了以後,咱們正好就可以吃飯了。”
“得嘞,為兄這就去。”
懸在天邊的夕陽,終究是落了下去。
任清蕊看到柳大少放下了水桶,蓮步輕搖的從正房裡走了出來、
“大果果,妹兒剛才已經把所有的飯菜都端到正屋裡去了,你洗洗手咱們就可以吃飯了。
馬兒我也已經牽到偏房旁邊的棚戶下了,你就不用再去收拾了。”
“好的,為兄知道了你先進去等著吧。”
任清蕊抬手梳理了一下香肩之上,被迎麵而來的大風吹的有些散亂的頭發,笑靨如花的頷首示意了一下。
“哎,妹兒回去等著你。”
片刻之後,柳大少手裡拿著毛巾朝著佳人的閨房走了過去。
“轟隆隆……轟隆隆……”
柳大少剛一走進房中,昏暗的天空中忽的響起了振聾發聵的雷聲。
將毛巾搭在旁邊,柳大少回身看了一眼房間外越發陰沉的天空,歎息著走到桌案前坐了下來。
“唉,看來為兄說的果然沒有錯。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任清蕊將一雙筷子放到了柳大少麵前,笑盈盈的拍了拍桌案上麵的酒壇。
“大果果,你今天還喝酒嗎?”
柳明誌拿起筷子,隨手將酒杯推到了佳人的麵前。
“電閃起舞,雷鳴助興。
山雨欲來,佳人在側。
如此難得的機會,豈能無酒?”
任清蕊芳心一喜,笑盈盈的點了點臻首,毫不猶豫的拍掉了酒壇上麵的封泥。
“對對對,大果果你說的太對了。
如此難得的場麵,豈能無酒。”
任清蕊滿麵笑容的將酒壇放到了柳大少的麵前,反手將他的酒杯推了回去。
“大果果,起起坐坐的太麻煩了撒。
咱們兩個還是老規矩,自斟自飲撒。”
柳明誌雙手捧著酒壇深嗅了一口濃鬱的酒香,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得嘞,為兄聽你的。”
任清蕊舉止優雅的端坐了下來,伸手將桌案上的飯菜往柳大少麵前推了推。
“大果果,你先吃點菜墊墊肚子撒,咱們邊吃,邊喝,邊聊。”
柳大少斟滿了酒水,笑嗬嗬的拿起了碗筷。
“好,那為兄就好好的嘗一嘗,看看丫頭你的手藝進步了多少。”
任清蕊連忙拿起了筷子,夾起了一塊紅燒魚放到了柳大少的碗碟裡,目光中閃爍著濃濃的期待之意。
“大果果,你快嘗嘗味道如何。”
魚肉剛剛入口,柳大少忽的眼前一亮,立即抬頭朝著正在笑眯眯的望著自己的佳人看了過去。
“這……這味道。
既不是京城的口味,也不是蜀地的口味。
而是,而是地地道道的江南的味道。”
任清蕊看著驚訝不已的表情,嘴角微揚的舉起了自己的酒杯。
“傻果果,你說錯了。”
“嗯?為兄哪裡說錯了?這道紅燒魚的做法,明明就是江南飯菜才會有的味道啊!”
柳明誌疑問了一聲,重新夾起一筷子魚肉送進嘴裡,細嚼慢咽的仔細品味了起來。
片刻之後,柳大少輕輕地咽下了嘴裡的食物,神色複雜的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丫頭,為兄可以肯定的說,你做這道菜的用料以及手藝,絕對是江南的做法。
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這道菜的味道,跟我娘做出來的味道大同小異。
來,喝酒。”
“妹兒敬你一杯。”
柳明誌將酒水一飲而儘,臉色惆悵的再次提壇斟滿了一杯酒水。
“丫頭,為兄已經快兩年,沒有吃過我娘她老人家親手做過的飯菜了。
說實話,我娘做的飯菜,算不上多麼的美味。
跟宮裡的禦廚和各大酒樓裡大廚一比,多少還是有些差距的。
可是,我娘她給為兄做的飯菜,為兄我吃的踏實。”
任清蕊放下酒壇,看著神色惆悵的柳大少嫣然一笑,再次夾起一塊魚肉放到了他的碟子裡麵。
“傻果果,知道妹兒我為什麼說,你說錯了嗎?”
“嗯?丫頭你什麼意思?”
“傻果果,妹兒我為你做的這道菜,並非是江南的味道。
而是,家的味道。”
“嗯?”
“因為這道菜的做法,是妹兒當年還在你們家居住的時候。
一點一點的,從伯母她老人家手裡學來的。”
柳大少神色一愣,苦笑著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怪不得,味道居然如此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