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齊良那有些愕然的神色,柳明誌隨手拿起了沙盤上的竹竿,在地圖上麵輕輕地滑動了一個圓圈。
“怎麼?總攬三府境內一切軍政要務的三府總督,你還不滿意呀?”
齊良回過神來,轉身看著柳大少忙不吝的擺了擺手。
“沒有,沒有,小弟沒有不滿意。
小弟我就是……就是有些太過驚訝了。”
柳大少輕笑著回頭看了齊良一眼,拿著手裡的竹竿在左手的掌心裡輕輕地敲打了幾下。
“你滿意就好,你滿意了,為兄我也就不用發愁了。”
齊良看了柳大少一眼,神色遲疑不定的砸吧了幾口旱煙。
“大哥。”
“嗯?”
“大哥,小弟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柳大少揮舞著手裡的竹竿,輕笑著在地圖前來回的踱步了起來。
“嗬嗬嗬,但說無妨。”
齊良神色躊躇不定的默然了許久,伸手撓了撓自己的眉頭。
“大哥,三府總督的擔子實在是太重了,小弟我才疏學淺,怕是肩負不了大哥你交給小弟的這副重擔啊!
因此,小弟希望大哥你可以三思而行,再慎重考慮一二。”
見到齊良躊躇不安的表情,柳大少眉頭微微皺起,直接把手裡的竹竿丟在了沙盤上麵。
旋即,他隨意地端起了沙盤上的茶水,緩緩地朝著幾步外的書桌走了過去。
齊良見到柳大少皺起了眉頭,心神猛地一緊,連忙轉身跟了上去。
柳大少輕輕地坐在了椅子上麵,看著跟過來的齊良,隨意的翹起了二郎腿。
“坐下說。”
“是,謝大哥。”
柳大少端起茶水淺嘗輒止,輕撫著手裡的茶蓋,徑直斜靠在了椅子上麵。
“兩個州府你都可以治理的井井有條,三個州府怎麼就不行了?”
齊良吐了一口輕煙,看著坐在對麵的柳大少,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大哥,你說的倒是輕巧。
兩個州府,三個州府,如果是用嘴來說的話,僅僅隻不過是多了那麼一個數字而已。
可是,如果放到現實之中,兩個州府與三個州府相比較,其中的區彆可就大了去了。
如此以來,那就不隻是一個數字那麼簡單了,而是牽扯著一府五州之內上百萬百姓民生吏治的大事啊。”
柳大少淡然一笑,嚼著齒間的茶葉問道:“所以呢?”
“大哥,小弟還是那句話,我怕自己扛不起這副重擔。
大哥,你就是讓小弟我平調到其它州府為官,那也比讓小弟我肩負三府總督這個重擔要強啊。”
柳大少探身放下了手裡的茶杯,隨手抽出腰間的鏤玉扇用力一甩,輕輕地搖動了起來。
“哦,平調也行?”
齊良忙不吝的點著頭回答道:“對對對,平調也行。”
柳大少輕搖著手裡的鏤玉扇,眉頭微挑的哼笑了幾聲。
“哈哈哈,兄弟呀,你在北地擔任兩府總督的這三年時間裡,政績卓著,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
吏部考功司的諸位官員對於你這三年的政績,無一不是稱讚有加。
如此情況之下,你讓為兄我把你平調到其它州府為官。
怎麼個意思?兄弟你這是想為兄我落一個不能知人善用,賞罰不分的罵名嗎?”
齊良神色一緊,急忙說道:“大哥,小弟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小弟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
“嗯嗯嗯,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既然你沒有這個意思,那就把這個重擔扛起來吧。”
齊良輕輕地籲了一口氣,神色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扛起來吧。”
柳明誌笑吟吟的點了點頭,伸手拿起了先前倒扣在書桌上的書籍。
“齊良。”
“大哥你說。”
“兄弟呀,按照朝廷的定製,封疆大吏的品級最高也隻能是正二品了。
故而,哪怕你成了三府總督,依舊還隻能是正二品上的大員。
雖說為兄我身為你的姐夫,但是卻也不能給你開一個特例呀。”
所以,為了不讓你委屈,你就在再領一個同兵部尚書的職位吧。”
齊良神色一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啊?什麼?”
“為兄我說,你就再領一個同兵部尚書的職位好了。”
齊良聽到柳大少肯定的語氣,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瞳孔猛地一縮。
這些年來,自己在官場之上混跡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剛剛入了廟堂,什麼都不懂的官場新人了。
總攬三府一切軍政要務的三府總督,再加領同兵部尚書的官職。
刹那間。
齊良隻感覺自己是福靈心至,一瞬間就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想明白了。
大哥他剛才剛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從一開始就蘊含著很多的深意。
什麼所謂的朝中暫時沒有空缺了,什麼所謂的他這位姐夫,不好意思太過委屈自己這位小舅子了。
前前後後的每一句話,通通都隻是借口罷了。
娘親舅大,娘親舅大。
大哥他如此安排自己的職務,明擺著是想要自己充當外甥柳承誌的後盾啊!
後盾!後盾。
這麼說,這麼說。
嘶!
齊良忽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臟不受控製的怦怦跳動了起來。
大哥他……他這是打算要冊立自己的外甥柳承誌,為當朝的太子儲君了。
短短的片刻功夫,齊良就已經把一切給想通了。
太子儲君,太子儲君。
這麼多年了,大哥他終於要冊立承誌這小子為太子儲君了。
就是不知道二姐知不知道大哥的想法。
如果她知道大哥要冊立承誌為太子儲君了,心裡一定會非常激動的吧。
不行,不行,無論如何自己都得控製住自己的心情才行。
如果自己表情的太過激動,太過高興了,萬一被大哥他誤以為自己有是什麼彆的想法,那可就麻煩了。
自己被誤會了也就被誤會了,根本算不了了什麼。
可是,自己萬萬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到了外甥的事情啊。
冷靜,一定要冷靜。
齊良強行壓抑著心底的激動之意,神色故作平靜的朝著柳大少看去。
“大哥。”
柳明誌輕輕地翻了一頁書,抬眸看了齊良一眼。
“嗯?怎麼了?”
“大哥,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小弟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小弟遵命,多謝大哥隆恩。”
柳大少看著齊良故作鎮定的模樣,眼底快速的閃過了一抹笑意。
“不委屈你吧。”
齊良猛地坐直了身體,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不委屈,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
柳明誌輕笑著點了點頭,起身走到窗台前停了下來。
他望了一下窗外的天色,淡笑著回頭看了齊良一眼。
“齊良,日落西山了,早點回去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