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跟著溫亦珩去了書房,書房裡有一大麵落地窗,正對外麵的景致。雨中的濕地更添了一分靜謐,連一隻飛鳥都看不到,唯有狂風下被吹得四處搖曳的蘆葦與楊柳,顯得有些淒涼。
溫亦珩也看到了窗外,輕歎著發出一聲苦笑,“當時你外婆非要買西溪的房子,還非要我買兩套,說什麼讓我和你住她隔壁。怎麼可能呢,這裡這麼多年了,我都沒來過幾次。跟你外婆住得那麼近,我會死的。”
溫頌沒有說話,而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她的對麵,母親的容貌不再年輕,即便化了妝也難掩眼角的皺紋。她想,她們都老了,也許再過幾十年,她也會再一次經曆今天的事情。
“我也不喜歡這裡。”溫頌點點頭說,“離學校太遠,小學的時候我經常遲到,然後就被罰站。”
溫亦珩笑了,站起身像小時候那樣摸摸她的頭說:“sorryIlia,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邊。因為我的自私,害你的童年有很多很糟糕的經曆,也害你外婆,失去了成為院長的機會。”
她點燃了一根煙說:“我恨過她,我以前真的很恨她,小時候恨她逼我讀書,我想學畫畫,打網球,她都不允許,非要我學小提琴。長大了又不許我留在英國工作,不許我離婚,離婚後又一直打擊我,給我相親。
但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的成功,真的是她犧牲自己的事業換來的。我之前甚至還會看不起她,她是那個年代南加州大學的碩士,她為什麼不留在美國,回國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為了所謂的家庭放棄自己的事業。我和她吵架的時候甚至還說過,如果全世界女人都像你一樣,那就是人類的恥辱。”
溫頌歎了口氣說:“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就好像,我選擇了工作,阿澈選擇了家庭。他也是為了我和Astrid放棄了他的事業,不然他不是已經成為FI的裁判長,就已經拿到了普利茲克獎。”
“我知道,我隻是覺得,我的確是個,很不稱職的女兒。”溫亦珩又一次歎氣,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本存折,一張保單遞給溫頌。
“這是你外婆交給我的,讓我給你。”
溫頌看到那是一份香港AIA儲蓄險,保費00萬美元,支付年限,竟然是00年,溫頌去瑞士的那一年。
“怪不得…”溫頌有些意外地對溫亦珩說,“去瑞士後,外婆每年都會給我0萬美元,我還以為…是你給她的。”
“你再看看存折。”溫亦珩的語氣裡,除了難過,還有自責。
溫頌打開存折看了一眼,存款人是外婆的名字,然而在看到金額的時候,她也驚呆了,金額竟然高達九千多萬人民幣。
“外婆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高的退休工資?”溫頌有些吃驚,“她不會把房子賣了吧?”
“不是。”溫亦珩搖搖頭說,“你仔細看看。”
溫頌仔細看了才發現,00年,存款000萬,此後的每一年,也都存款0-00萬人民幣左右。她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我給你外公外婆的錢…”溫亦珩又長歎一聲,“他們,幾乎沒有動。你在中國的時候,他們養你是用自己的工資和存款…就連我這些年給他們的生活費,他們也存了至少一半,全都在這裡。
你外婆一周前跟我說,讓我把這個存折交給你。她說你工資不高,花錢的地方又多,所以她給你存了筆錢,讓你拿著花。還有那個保險,在你歲之後,每年可以拿到萬美元的養老金。”
溫亦珩說著說著就哭了,帶了幾分苦澀和無奈,“她知道買保險,怎麼不知道買信托呢,幸好中國還沒有遺產稅。”
“媽…”溫頌把存折交到了溫亦珩手裡,哭著說,“我工資是不高,但是也不低啊…而且我有錢,外婆她…她不用為我操心的。你拿著吧,這都是你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