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晚來客!
“吱呀。”
四方城東的小院門再次被推開,三十九的身影從門外走入,瞥了一眼跪坐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女子,向十三微微作揖。
她於前幾天收到十三的傳訊,將人交給沈既微後,便火速趕往了四方城。
“少主,已經打探清楚了。”
“說。”
“趙真宇目前並不在四方城內,而是在離此一百多裡外的瀧玉坊市,據傳半個月前才勾搭了一個有夫之婦,乃是瀧玉坊市內一家靈粹鋪子的老板娘,名為陳媛。”
“那婦人的相公呢?”
“一個多月前外出采辦,至今未歸,生死不知。”
“此外,趙真宇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作為劍穀大長老的孫子,身邊還跟著一位護道人,大約初入凝神的實力,我之前找機會遠遠的瞧見過一眼,傳言屬實。”
三十九補充道。
“凝神境的護道人?”
十三敲擊著桌子的手微微一頓。
看來自己之前搜攏的信息有些不太全麵。
“資料中,趙真宇雖然年紀尚輕,但卻常年沉迷女色,如今不過初入彙靈之境?”
“沒錯,少主是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三十九微微抬眸。
十三搖了搖頭。
“不好說…”
“總之,先按計劃進行,對這個趙真宇多留個心眼。”
十三瞥了一眼跪坐在一旁還在微微顫抖的謝書瑤冷漠道。
“以你目前彙靈境的修為,尤其是你所修煉的功法,這輩子大概都不太可能點燃心火步入超凡,做好這件事,我給你個步入超凡境的機會,如果做不好,那你就隻能下輩子再找機會了。”
謝書瑤的身子猛地一抖,片刻後,終於是認命的深吸了一口氣。
“我明白。”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所修煉的功法其實根本不適合她,但作為散修,她也沒有更多的資源去換更好的功法,至於大點的宗門,她不是沒去試過,但以她的資質根本進不去,雖然她姿色確實不錯,但作為修士,不能進入超凡之境,又沒有實力衝破玄關,壽命其實並不比凡人多多少。
反正已經被控製,也不能再壞到哪裡去了吧……
謝書瑤心中滿是無奈。
如果她願意出賣色相,或許也能找到一個稍微不錯的道侶,但自己的資質有限,想要走的更遠,確實需要一場大的機遇。
“那個…”
謝書瑤想了想,鼓起勇氣抬起頭。
“我想知道…大人您之前所說的,事成之後給我十萬靈石,是否是真的?”
她有些緊張的攥緊了拳頭。
十三沒有說話,給了三十九一個眼神。
三十九聳了聳肩,丟給謝書瑤一個不大的儲物袋。
“這裡麵有五萬靈石,事成之後自然不會少你的,但若是弄砸了,彆說剩下的五萬靈石,你這條命我也會收回來。”
因為執行這個任務的是她和謝書瑤,因此,給謝書瑤下控製咒印的也是三十九而不是十三。
“我明白。”
謝書瑤的眼神不斷變幻著。
“趙曉鈺那邊我已經基本掌握了她最近的動向,趙真宇既然有護道人跟著,一旦失蹤太長時間,必然會引起警覺。這神秀山脈雖然不小,可一旦被劍穀封鎖,想帶著人逃出去還是有難度的。因此,你們那邊需要先等我消息。”
十三說完,轉頭看向謝書瑤。
“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你最好不要動什麼歪心思,也不要想著在執行計劃的時候給趙真宇報信,更彆想著把她拉下水後讓趙真宇來救你,她想弄死你,可能比你想象中的還要簡單。”
十三打了一個手勢,三十九盯著謝書瑤的眼睛,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在謝書瑤的眼前遁入了虛空。
“焚…焚…焚隱?”
謝書瑤的聲音猛地提高了一個調,帶著些許哆嗦,雙手用力攥住衣擺。
雖然她隻是一介散修,但焚隱的凶名她自然也是知曉的,她是萬萬沒想到,綁架自己的居然會是焚隱的人?
“她叫鉤吻,你的命在她看來並不值錢,當然了,十萬靈石在我們看來也不重要,我們的目的隻是趙真宇,希望你清楚。”
十三目光沉寂如一潭死水,卻給謝書瑤帶來了極其巨大的心理壓力。
吞了口口水,謝書瑤想到了關於焚隱的各種恐怖傳聞,艱難的點了點頭,這一次,她再也不敢動任何的小心思。
“看好她,等我消息。”
十三說完,推開屋門,卻沒看到任何的身影從屋內走出來。
煙波亭,位於靈泉湖東側,是這片神秀山盆地內有名的觀景之地。
那泉眼數千年未曾停歇,使得靈泉湖邊靈氣充沛,潤如蘇雨。
每逢春至,靈泉湖旁的香妃櫻蔓便會盛開出淡淡淺紅色的錦簇花團,花滴露,枝搖煙,風颭九衢映天連。
這個時候,也是一年間靈泉湖最熱鬨的時候,會有無數道侶仙遊於此。
更有大宗弟子乘飛舟沉降,臥仙輦怡然,神駒軟玉雕鞍,羅幃相贈情如瀾。亦有女修士獨坐幽亭,賞那堪春景更媚,隻盼良人千裡歸。
春日的陽光不似凜冬的綿軟,也不似盛夏的灼芒。眼下正值午後,靈泉湖方才剛下完一場細雨,春暉穿破雲層,帶著一股讓人舒服的暖意揮灑天地,湖邊,蔓櫻盛放,將整片靈泉湖映照出令人炫目的瑰姿溢彩。
湖邊,一個長相極其俊朗的少年身著一襲勝雪長衫,身前擺放著一張長案,右手持筆正在作畫。但有趣的是,男子所持的筆與世間所見皆不相同,而他做的畫亦是如此,雖然整幅畫通篇沒有任何炫彩顏色,隻有黑白色調,卻顯得異常的真實。
因為這幅極其特殊的畫,少年的身側站滿了人群,有人嘖嘖稱奇,也有不少人熱烈的討論這到底是哪家的繪畫技法。對於這種情況,少年不以為意,依舊依然氣定神閒的繼續繪製著。
隨著少年的筆尖不斷遊走,不遠處的煙波亭躍然紙上,煙波亭內,一個身穿杏黃色長裙的女子背影在畫中雖然沒有著上鮮明的色彩,但看上去卻是如此的真實。
“好真實的畫作手法!”
有人忍不住出口讚歎。
“確實神乎其技,感覺像不會動的留影石!”
“他畫中的女子是誰?”
有人順著少年的目光看向煙波亭,也看向那亭中的少女。
“背影看著好像有點眼熟…不知道是哪家的修士。”
少年沒有理會眾人,在結束了最後一筆之後停頓了片刻,而後,在畫作的左側提上一行小字——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靈泉比仙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淡妝濃抹總相宜?好詩啊!”
一位儒門打扮的修士眉毛一挑,看著眼前這個落筆成詩,極為年輕的少年忍不住問道。
“我見道友畫技精湛,文采斐然,莫非道友也是我儒門修士?”
少年聞言,微微搖頭。
“在下乃玄門修士。”
“不會吧?你是玄門的修士?”
“玄門?造孽啊!”
“劍穀還有這號弟子嗎?”
所有人聽後皆大跌眼鏡。
那儒門修士聽罷也是一臉的可惜,眾所周知,玄門修士一生隻修一道,一天到晚就隻知道提劍一頓狂砍,可以說一個莽字貫穿了一生,那可是匹夫中的匹夫,沒想到居然還有玄門修士在詩畫方麵有如此高的造詣。
“要不道友你乾脆轉來我們虞鷺書院修行吧…”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那儒門修士依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道友所畫的,莫非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