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珠城,衛家大宅。
一個中年人哆哆嗦嗦的抬眸瞟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衛家家主衛霖,隨即又立刻低下了頭。
自從家主知道長歌少爺的命牌碎裂的消息後,已經許久沒有說話了。整個房間內壓抑的讓人呼吸都不敢太大聲,隻有衛長歌的親生母親在那大聲的抽泣著。
許久之後,衛霖終於開口了,聲音壓抑又顯得蒼老,但那股強壓著的憤怒和殺意卻讓人不寒而栗。
“長歌去了臥龍澗的道我洞天,那裡彙聚了各大勢力的精銳弟子。先派人去查,所有跟長歌有交集的人都給我查,有了線索之後先不要打草驚蛇,畢竟對方的勢力我們能不能惹得起現在還不好說。”
“什麼叫能不能惹得起?衛霖!難道長歌就這麼白死了嗎?”
一聽到衛霖這麼說,衛長歌的生母衛常氏瞬間就急了。
“你懂個屁!”
衛霖突然大吼了一聲,嚇的屋內的下人頭佝僂的更低了,也嚇的衛常氏一個激靈。
“哼…長歌的性子向來驕縱,還不是你這個做母親的天天護著!我早就警告過你,可你聽了嗎?你聽了嗎?啊?”
“我…”
衛常氏還想說什麼,可當她看到衛霖的眼神之後,又硬生生的閉上了嘴。
衛霖看向衛常氏的目光甚是冰冷,這女人仗著常家的家族勢力比衛家大,平日裡一直喜歡對他指手畫腳。
衛長歌在無雙劍宗時的所作所為他也有所耳聞,但從小到大每次他想教訓衛長歌的時候,這女人都會不講道理的橫加阻攔。不光如此,她還一直想找機會打壓衛長風,最後甚至鬨出了一場手足相殘的大戲。
之前為了顧全兩個家族的大局,他是能讓就讓了,也沒跟這個女人一般見識。畢竟當時的常家確實幫了陷入危機的衛家不少忙。但現在長歌被人殺了,這蠢女人竟然還在這裡瞎鬨騰。
長歌現在可是青虹劍宗的長老親傳,他離開青虹劍宗的時候,穿的也是青虹劍宗的服飾。
對方既然敢毫無顧忌的在秘境中殺人,要麼是周圍並沒有其他修士,要麼,就說明對方並不懼怕青虹劍宗的報複。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他身為一家之主,他都不可能因為憤怒意氣用事,否則,早晚有一天會把家族帶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之中。
“此事我自有主張,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冷冷的掃了一眼這個令他厭煩的女人,衛霖用眼神示意下人把她請出去。
“姓衛的!你什麼意思?”
衛常氏再次炸了毛,一把推開了下人衝向衛霖吼道。
自己的親兒子被人殺了,他衛霖竟然讓自己不要插手?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房間內格外的刺耳,衛常氏捂著臉,憤恨的看著衛霖,氣的手都在哆嗦。
“好好好,姓衛的,你這個隻敢在家裡耀武揚威的懦夫!老娘跟你沒完!我兒子的公道,我自己會替他討回來!”
衛常氏說完,一把打翻了手邊精美的裝飾品,氣衝衝的離開了衛霖的書房,在侍女的陪同下,直接離開了衛家。
衛霖閉上眼揉著眉心。
娶了這麼個潑婦,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誤決定。
長歌是他的親生兒子,現在被人給殺了他自然同樣憤怒無比,但至少,他還沒有因為憤怒失去理智。在虹珠城,衛家或許還有些威望,但放眼東土,衛家這種不大的修行家族惹不起的人太多了。
“去把長風叫回來吧。”
衛霖歎了口氣,無奈的揮了揮手。
……
衛家的事情,十三和三十九自然不知道,當然了,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剛入無雙劍宗那會,兩人沒修為沒勢力沒人脈,麵對衛長歌的挑釁隻能選擇被動的防守。現在他們都已經是脫凡境的修士了,手下還有大批可用的人,麵對衛家這種級彆的修行家族,自然不會感到什麼壓力。
今天殺無長歌,純粹是因為碰巧遇到了,三十九又想報複他,所以他死了。
他們彙合的地方選的很偏僻,所以應該也沒什麼人見到。不過就算衛家真的通過什麼手段查到他頭上他也無所謂。
衛家總不會比劍穀和妖族更難搞吧?
此時的主仆二人,正跟著大批的人潮,向著秘境的某處飛掠而去。
如今已是他們入秘境的第四天了,除了最開始在和園發現的金杏和從周向嶸手裡搶到的星野龍葵外,十三再也沒見到什麼像樣的好東西。不過,就在半日之前,一則消息在秘境中突然傳開。
整個道我秘境中最有價值的東西之一,煉製歸藏入聖丹的其中一位主藥九赤蘇禾如今已經被人找到!
消息一出,整個秘境中的修士幾乎全部都湧向了那個地方,十三和三十九自然也不例外。但相比其他修士,他們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尋找鉤吻的蹤跡!
如果不出意外,鉤吻應該也會向那裡趕去。在去淩風崖之前,九赤蘇禾的爭奪之地應該是他們最容易抓到鉤吻的地方了。
瀟湘水雲澗,九赤蘇禾現世的地方。
此處的大地已經衍化為一條潺潺流淌的水彩金河。
在金河的兩岸峰巒矗立,但因為都是水墨畫的感覺,顯得格外的秀氣俊美。一葉孤舟停靠在金河之畔,給這裡平添了三分孤寂之意,一條天河穿過層層疊疊的金色祥雲傾瀉而下,沒入金河之中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整個瀟湘水雲澗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詩情畫意般的唯美。但就是這種水墨畫卷般的唯美意境,卻因為修士的不斷到來,顯得紛亂又肅殺。
九赤蘇禾是一棵主體赤紅的古樹,就開在這金河之濱。它的形狀有點類似地球上的胡楊,但卻綻放著赤紅的花。
在古樹之上,九顆紅中泛著微光的形似珍珠一般的果實吸引了所有修士的目光。
十三趕到的時候,金河已經徹底被修士血水染紅,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橫陳了近兩百具屍骸。數十年的修行,為了爭一個更好的道途,一朝喋血的事情在修士的世界中早已見怪不怪了。
此時的古樹上,果實的數量還剩下六枚。顯然除了這些死去的人之外,也是有人成功的。而現在,離九赤蘇禾最近的幾個人之中,林羨陰一身清濁之氣沉浮,一邊用太陰秘術化解著眾人的攻擊,一邊穩步的向著古樹抵進。
兩年多不見,這位太陰古教的道子已經是脫凡大境後期的修為了。而且,看這波動,估計已經貫通了至少三道靈橋。
靈氣潮汐之後,天地間的靈氣越來越濃鬱,尤其是對凝神大境之下的修士而言更是很強的助力。這是一個追上老一輩修士的大好時機,無數年輕一輩的修士都在瘋狂的修煉著,聖地之中更是如此。林羨陰這次應該就是想要借著這個機緣來試一試衝擊一下神藏極境。
眼見著林羨陰越來越接近九赤蘇禾,眾人也越來越坐不住,各種功法齊齊轟向林羨陰。
“快攔住他!”
畢竟這九赤蘇禾一共就隻有九枚,摘掉一枚就少一枚,機緣當前,誰還管他是不是什麼聖地道子,這麼多人一起出手,就算真把他打成重傷或是打死,太陰古教也不可能一次找那麼多人報仇。
麵對紛紛而來的術法玄技,林羨陰也不慌亂,太陰濁氣再次噴湧而出,沉降之間,顯化三千道途。
“唰…”
一道青灰色的神光乍現,瞬間迸發出山嶽般的厚重之力,連帶著將周遭的修士都推到了一旁。
那些秘術剛接觸到這青灰色的神光,瞬間仿佛被一股極陰的力量凍結侵蝕,最終碎裂開來消散在天地之間。僅憑這一門秘術,林羨陰就足足擋下了九成多的攻擊,而那些越過了三千道途的秘技,也已經失去了最初的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