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酒意外地沒有反駁他,令愛迪萊德微感意外,白天在山頂上談話造成的裂縫在她剛才的默認中似乎慢慢縫合了。
愛迪萊德覺得自己變得太容易被沈酒討好了,隻要她願意把心思和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一點,他整顆心就會心花怒放,為此喜悅很久。他心想,以前沈酒愛慕著他的時候也是這種心情嗎?
愛人的一絲目光就能令身體裡的荒漠綻放出無數明亮的黃色的小花。
這些小花需要愛人的愛意持續地澆灌才能長大,否則的話,會很快枯萎。愛迪萊德
他把手指伸了過去,觸碰到了沈酒放在膝蓋上的手背,隻是碰到了一下,她應該感覺到了,但是她沒有躲避。
沈酒正低著頭看著身邊熟睡的伊莉雅,下一秒,就被愛迪萊德握住了右手。
在這個充滿不祥的夜晚,古老的房子內光線暗淡,房子外麵不知何時刮起了風,樹枝拍打著外圍的岩石牆壁和老窗戶,像是無數條鬼魅的影子在外麵要闖入進來。
那些海上吹來的風一陣比一陣強烈可怕。
某種力量似乎把這個房子給包圍了。
沈酒心中很亂,在愛迪萊德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她沒有反抗,任由他手掌的溫度傳遞進她的皮膚下麵,無聲地安撫她身體裡不安的因子。
即便她已經擁有了不死的能力,可是麵對未知的東西,她還是會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產生不安和恐懼的心理。
以前都是她一個人處理消化這些負麵情緒,習慣了獨自行動獨自居住的她,已經不知不覺地和伊莉雅、愛迪萊德他們相處了快半年了。這半年的時光稱得上是她人生裡最和平的半年了,她殺過人。在伊莉雅麵前,她需要表現得像一個正常的母親,至少是教她一些保護自己的技能,帶她出去“探險”。
是的,每次出去,伊莉雅都會稱之為“探險”。
為了二階森和約翰森博士的研究,沈酒需要為他們找尋需要的材料,同時,她也帶著打聽情報的任務。伊莉雅對進入到在星際裡流亡探險的生活,充滿了好奇。雖然,危險與驚奇並存,但是孩子總是選擇忽略前者。
而沈酒和愛迪萊德,則成為了為伊莉雅抵擋危險的圍牆。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撫養一個孩子所需要花費的精力。她以前聽說過一種說法,成為母親的女人會自動地長出第三隻眼睛,為了孩子時刻注意到、提前觀察周圍世界裡的潛在危險和隱患。
伊莉雅變得越來越信任她,依賴她,而她自己,則似乎對身邊的另一個人產生了某種尋求安慰的渴望。當她成為彆人的依靠時,她自己也需要有自己的依靠。這不是軟弱,而是情感上不自覺地多出來的變化。
此時,愛迪萊德就坐在她身邊,一句話也沒說就握住了她的手,而她也沒有去看他,繼續用左手撫摸著伊利雅柔軟的頭發。
孩子安靜的睡顏充滿了治愈的能量,僅僅隻是看著這個孩子,沈酒身體裡就被一種溫和而飽滿的力量充滿了,讓她無比想要保護伊莉雅。
她想,這就是愛的力量。
對孩子的愛是不需要學習的,也不需要去練習的,她自發地愛這個從自己身體裡培育長大的孩子。這種愛太美好了。但是,具體的愛就不同了。她發現伊莉雅對愛迪萊德更常敞開心扉,願意跟他交流心事。
她的問題出在哪裡呢?
她想到了約翰森博士白天對她說的那句話——是時候對彆人敞開心扉了。她很少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感受,更彆說是對彆人訴說了。她想,她今後會慢慢學著對伊莉雅表達自己的感情,就像愛迪萊德和伊莉雅那樣暢所欲言。
噔——噔——噔——
客廳裡的鐘表發出報時的聲音,已經十點了。
約翰森博士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對了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就到第二天了,很快了。”
他說完,就打了一個困倦的哈欠。
二階森也看書看得搖頭晃腦。
克羅在客廳周圍走動,來消除睡意,他看到兩個老頭眼看都抵擋不住睡意,於是說道“博士,要不你們上去睡吧。”
約翰森博士擺擺手“不用了,我還是陪著你們……”
啊啊啊啊啊————
這時,樓上傳來了卡芮茜的尖叫聲!
沈酒掙脫開愛迪萊德的手,對他低聲道“看著孩子。”
說完這句話,她和克羅兩人立即朝樓上跑去,來到房間門口時,克羅拔出了身上的武器,和沈酒對視一眼,二人默契地破門而入。
“卡芮茜!”
克羅掃視房間的四周,見到了任何人影,他叫著卡芮茜的名字。
沈酒朝他指了指緊閉的洗漱室房門,霧氣模糊了門上麵的方形玻璃窗戶,在外麵看不清裡麵的情形,這使得情況變得異常緊張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