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遊湖,又有二美賞心悅目,李桃歌甭提多愜意,側臥,翹起二郎腿,半眯桃花眸子,偶爾塞塊點心,十足浪蕩公子哥兒作派。
心裡所想的,卻不是湖麵般風平浪靜。
半年不見,蘿芽視線鎖在情郎臉上,幾乎沒挪動地方,剝開金桔,去絲抽線,一瓣瓣放到李桃歌麵前,想要親自喂,又豁不出去,雖說草原兒女不用遵從世俗禮法,蘿芽行事又肆無忌憚慣了,但畢竟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該收斂還是要收斂一些,總不能親都沒訂,就像青樓裡的女子一樣貼過去。
望著蘿芽朝李桃歌越坐越近,李若卿捂嘴輕咳一聲,“哥,你這次西征歸來,朝廷會封幾品官職?”
李桃歌嚼著金桔,意興闌珊道:“有父親在,封賞隻低不高,該給三品給四品,該給四品給五品,沒準兒官都不給,僅賞賜金銀虛名。”
蘿芽大感詫異道:“李相坐鎮三省,具體封賞由他說了算,彆人升官發財,為何對親兒子如此對待?”
從小長在父親身邊的李若卿輕聲道:“我爹這麼做,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你想想看,即便是一碗水端平,彆人也會覺得爹暗地裡偏心於哥,古人雲,不患寡而患不均,給彆人十分,給哥七八分,他們才會覺得公平。”
蘿芽皺眉道:“那豈不是隻有你哥一人吃虧?遠征安西,是他率領大軍所為,立了那麼多的功勞,就這樣吃啞巴虧?所有人要的公平,是對他最大的不公平!”
李若卿低聲道:“你要知道,我哥還不到十八歲,朝廷裡的棟梁,全都是飽讀詩書的鴻儒,像杜相,蕭大人,年紀比我爺爺都大,爹都算是後起之秀。哥若是與他們平起平坐,恐怕會有很多人不舒服。”
蘿芽氣衝衝道:“不舒服就打,打到他們舒服!”
“郡主稍安勿躁。”
李桃歌輕笑道:“詔令還沒下呢,咱先生一肚子氣,多不值得,萬一我的恩典比彆人都多,豈不是誤會父親了?再說賞賜由誰來定,還未可知,事關太子和幾十萬大軍,聖人或許會親力親為,咱就不用瞎操心了。”
蘿芽憤懣道:“一打仗,那些家夥閉口不言,打贏了,又跑出來上躥下跳,依我看,該帶他們出征,以風雪為食,把爛舌頭給凍掉,再不聽話,途中一刀宰了,扔到荒郊野外,就說郭熙派人動的手。”
李桃歌拍手笑道:“妙計,妙極,若再起戰事,一定聘請郡主當謀士。”
蘿芽衝少年遞去一記哀怨眼神,“我又不懂戰法,你是在取笑我!”
李若卿笑道:“郡主常年受到王爺熏陶,怎會不懂戰法,應該是所學駁雜,忘了戰法名目,一旦進入疆場,幼年時學來的本事就會記起,排兵布陣,領兵殺敵,大寧會多一名巾幗武將。
蘿芽故意生氣道:“好哇,你同他一起欺負我!看我怎麼治你!”
兩女扭作一團,一個搔癢,一個求饒,不時傳來歡笑聲。
李桃歌安靜喝著奶茶,含笑不語。
對於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其實不算熟絡,八年來說話共計不超過十句,形容路人。這一年來熟悉之後,才逐漸讀懂李若卿的聰慧之處,以音律造詣名動京城,善於察言觀色,對於廟堂隱晦知之甚詳,小家碧玉之相而具大家閨秀之風。
話說回來,由李白垚親自帶大的嫡女,怎能是尋常女子。
兩人打鬨完畢,各自整理衣衫。
李桃歌挑眉笑道:“怎麼沒聽你談及張燕雲呢?妹夫沒給你書信傳情嗎?”
即便有了婚約,李若卿還是麵帶嬌羞道:“一封信都沒來過,隻差人送了些首飾。”
蘿芽驚訝道:“幾個月以來,沒寫過書信?對了,張燕雲是武將,該不會不識字吧?”
李桃歌無奈翻了一記白眼。
張燕雲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