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黃道吉日。
卯時一刻,參與平定西北的功臣齊聚丹鳳門。
數百名文臣武將,分成了大大小小勢力圈子,圍在一團交頭接耳,其中以太子府的官員最多,其次是趙之佛為首的從龍黨,接著是東庭大都護崔如麾下,最後才是以李桃歌為核心的世家黨。
四大勢力,涇渭分明,誰也不搭理誰,即便有熟人在對麵,也隻是點頭示意,不敢過去隨意攀談。
授勳,站隊,後者要比前者更為重要。
一襲湖藍長袍的李桃歌站在中間,旁邊是卜屠玉,千裡鳳,楚老大,莫奚官莫壬良父子,鹿懷夫,賀舉山,安西都護府降將鹿懷春,韓達,以及十幾員將校。
眾人都是第一次入宮,第一次麵聖,難免會緊張,尤其是莫家父子,自認為有罪在身,滿臉寫滿愁緒,望著城門癡癡發呆,不知迎接他們的是斷頭刀還是赦罪詔。
鹿懷夫和鹿懷春同為懷字輩的堂兄弟,雖然不怎麼熟稔,但血脈親情在那擺著,又同為西北武將,幾句話打開生分之後,露出猥瑣表情,約莫是在探討狀元巷裡的風情。
“阿嚏!”
卜屠玉一嗓子,聲音奇大,嚇得眾人肚子裡罵娘,卜大公子揉著鼻子,不好意思笑道:“昨夜太激動,一宿沒睡,沾染了風寒,諸位莫怪,莫怪。”
人家老子如今貴為兵部右侍郎,又是李家頭號死忠,誰也不願將他得罪,哈哈一笑就此揭過。
“老大,你睡著了嗎?”卜屠玉膩在李桃歌肩頭,悄聲問道。
“切!睡的可香了,一覺到天亮,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沒出息?”李桃歌鄙夷道。
“睡的那麼好,咋還有黑眼圈呢?”卜屠玉眨著小眼疑惑問道。
“咳咳!”
李桃歌清清嗓子,說道:“這幾日練功練的太勤,所以略顯疲態。”
“你都一覺睡到天亮了,為啥還有疲態,瞧你老弟我傻,天天忽悠著玩。”卜屠玉嘟起嘴,滿腹怨氣說道。
“有病了趕緊去治,彆把我也給弄傻了。”李桃歌一語雙關說道。
“老大,你不喜歡我了。”卜屠玉委屈巴巴說道。
嗯?
李桃歌下意識扭開肩頭,害怕這家夥把鼻涕蹭到新官袍上,低聲道:“你到底是沾染了風寒,還是得了失心瘋,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用喜歡兩個字來形容,不合適吧?”
“誰說男的不能喜歡男的,我就喜歡大哥你啊。”
卜屠玉像是狗皮膏藥一樣貼了過來,膩膩歪歪說道:“你帶千裡鳳他們去長樂坊,為啥不喊我?”
李桃歌這才聽明白,故意惡心自己,原來是在蓄意報複,朝他後腦彈了一記,咬牙道:“喊你?怎麼喊你?去卜府,當著你父親的麵,把你拉到長樂坊尋歡作樂?我堂堂中書省主事,西北監察禦史,不要口碑的嗎?”
卜屠玉苦著臉道:“老大,四個人去風流快活,唯獨不喊我,你都去長樂坊了,還要啥口碑。”
“我……”
李桃歌辯解道:“我是去探望洛娘,順便帶他們散散心,又不是自己去找姑娘!”
“洛娘不是姑娘嗎?哦對,她是少婦,哎!~”卜屠玉裝模作樣歎了口氣,“可憐我在安西征戰,數次出生入死,回到京城,竟無緣見到心上人一麵,可歎,可悲,可憐呐。”
“滾一邊歎氣去!”
李桃歌被他弄的不厭其煩,將醜臉摁到一旁,“彆惡心人了,今日授勳完畢,帶你去長樂坊,行了吧?”
“哈哈,果然老大最仗義。”卜屠玉從喪眉耷眼瞬間變成眉飛色舞,“記得要洛娘來陪我喝酒哦。”
身穿緋紅官袍的柴子義在人群中穿梭,無論對方官職多高多低,見了誰都拱手行禮,無愧被譽為玲瓏大學士。
走到李桃歌麵前,柴子義伸手虛點,暢懷笑道:“賢侄,幾日不見,風采更盛往昔,看來是京城的水土更養人。等受完勳,咱們倆就要同殿為臣嘍。”
能夠順利平叛安西,柴子義功不可沒,彆看隻是放權和斡旋,其實給了李桃歌天大助力,試想一下,若是遇到事事都要公事公辦的監察使,誰敢將軍權交出去?又怎能讓一個六品禦史恣意妄為。
柴子義的功勞,功在無為。
對方遞來的善意,李桃歌心中有數,這筆恩情暫且還不上,隻能先記著,行禮道:“見過柴大人。”
柴子義爽朗笑道:“行啦,還跟我客氣,記得第一次入宮,是我領著你,沒想到第二次入宮,還是由我帶你進去,咱叔侄倆的緣分,可比那書裡的癡男怨女都要厚重。”
細想起來,自己從落魄庶子,到如今的功臣,期間都摻雜柴子義的身影。
甚至差點兒成為妹夫。
彆的不談,柴子義對自己而言,絕對是福星高照。
李桃歌笑道:“確實正如世叔所言,咱們緣分深厚,侄子不知該如何報答,以後有事,請世叔吩咐,侄子必定儘力而為。”
柴子義笑著擺了擺手,“咱們爺倆能夠相識,是老天賜的緣分,談報答,疏遠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