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你說，我在報社應聘的那份內勤的工作，會不會成功？”
薛之夢三人在姑姑家住下的第一個晚上，薛之夢說晚上要和趙敏聊聊天，央著小姑姑幫忙帶高勁陽睡，怕高勁陽哭鬨，所以，兩個人在把高勁陽哄睡以後抱到了姑姑姑父的房間後，才到另一間臥室去睡。
“還有啊，你咋忽然叫我姐了？你不是自從在我家認了我婆婆做乾媽以後，就開始叫我嫂子了嗎？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倒底為什麼改了稱呼了？”
薛之夢接二連三地問趙敏。
趙敏因為玩了一整天精神還處在興奮狀態，想要睡覺也睡不著，正在想如果薛之夢累了不想聊天怎麼辦，自己是不是找個機會和父親好好聊一聊，但是她又不知道怎麼向父親低頭，這些年來，她好象已經習慣和父親對著乾了，要一下子就低頭，那也是不舒服的。
“姐，你喜歡到報社工作嗎？”趙敏反問薛之夢。
“我不知道喜不喜歡，我隻是覺得在家裡麵呆得太久了，畢業時候，來城裡就跟著高寒一起做服裝批發的小生意，做了挺長時間，後來就生了孩子，生了孩子就一直帶孩子，也從來沒有出去工作過，不知道什麼樣的工作適合我，我就是那天看到招聘啟示，覺得那工作應該不錯，就去應聘了，成不成功我也不知道……”薛之夢越說越沒底氣。
“等等消息吧，我去年是師範學校畢業的，最開始是在幼兒園工作，我其實是挺喜歡和孩子打交道的，但是，就是想和我爸對著乾，所以就瞞著他辭職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應聘成功。”趙敏說，“為什麼管你叫姐了，是因為，我不太喜歡高寒，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不太正常，好像挺大男子主義的，專橫，霸道，思想也不太正常的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對他有這種感覺，我以為你看上的人，怎麼也得是一個很帥氣，很正義，很有男子氣概的男人，可惜，我不喜歡他，我覺得他配不上你。所以，我不想叫他哥，我甚至不想叫他姐夫，可惜，沒有辦法。我有點後悔認你婆婆做乾媽了。”
“小丫頭，你眼睛還挺毒的呢。”薛之夢歎了口氣，如果一切可以重新來過，她不知道能不能還選擇高寒，但如果把選擇權放在眼前，她是不會選的，一切都成定局的情況下，她也不想再說什麼，看一眼兒子，她覺得再難過的日子，慢慢也會習慣的，所以，不去想以後吧。
“我跟你說啊姐，我讀大學的時候還學過心理學的，一般來說，和人打過幾次交道，對方的心理大致上能了解一些。”趙敏得意起來。
“我很羨慕你能學那麼多知識，如果我當年沒有堅持要戀愛不要學業，肯定也不是現在這種狀態。”薛之夢的心裡像是缺了一角天空，怎麼補也補不齊。
“所以呀，你得努力學呀，你也不是有多大年齡了，人都說活到老學到老呢，你才三十歲，學什麼都來得及。”趙敏才二十三歲，有時候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但有時候說起話來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
“我試著看看吧。”薛之夢底氣不足。
“不要試試，是一定要！你說說你啊，這性格也太軟了吧？你如果不努力，估計這輩子也就這樣子了。你能想象你往後的每一天怎麼過嗎？”
“我沒想過那麼多，隻是覺得，兩個人結婚了，有孩子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想想孩子，不能傷害孩子。”
“算了，一時半會兒你也改變不了，所以，先不說這個了。”趙敏覺得薛之夢的性格使得她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沒有主心骨，她不記仇，好象得過且過，無論多痛，過去了，就不會再想，象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我還沒問你呢，你是怎麼個情況？”薛之夢對趙敏還不了解，她很想了解一下趙敏。
“我？是啊，我的事情，是從來沒有和你說過的，不過我昨天晚上和阿姨說起過一些，今天再說給你聽也沒什麼。”趙敏不再躺著，她坐起身子來，用薄被圍住自己，思索了一陣子，才慢慢說起來“自從懂事起，我爸和我媽就總是吵架，吵得特彆厲害的時候，我媽就摔門離開，每次離開都要過很長時間才回來，而且，我媽的脾氣特彆不好，總是莫名其妙地衝我叫罵，罵得很難聽，我那個時候就明白，媽媽是討厭我的，原因是她不愛爸爸，所以也順帶著不喜歡和他一起生下來的我。不過，我爸很愛我，每次媽媽摔門離開後，都是他一個人帶著我，但每一次，他都說，媽媽是愛我的，是因為她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等心情好了，就會回來。”趙敏陷入了對過去的思緒當中，眼中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去。
“可是我雖然小，還是能明白，媽媽根本不愛我，她恨我，恨得咬牙切齒的，因為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把我掐死！小時候我總是在想，她為什麼會恨我？我可是她的女兒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媽死活也不跟我爸過了，吵著鬨著要離婚，我爸同意了，兩個離婚以後，我媽就從我的生活當中消失了，我再也沒見過她，甚至現在想起來，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我家裡沒有她的照片，記憶裡，她應該是很漂亮的。我爸也不容易，他要工作，要照顧我，還要照顧我的爺爺奶奶，其實我爺爺奶奶那個時候的年齡並不大，五十多歲吧，但就是需要我爸的照顧，我爸一個人忙裡忙外，很辛苦。我初中的時候，爺爺奶奶相繼去世，我爸好像突然之間老了十幾歲。從那之後，他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差，總是動不動就發脾氣。我知道他壓力大，所以我也儘量忍著。考上師範大學後，我原本想著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可是我發現，他好象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大二那年的暑假，我回家才知道，爸爸已經再婚了，讓我生氣的是，我也希望有一個人照顧他，但他不能瞞著我啊！他照顧了我那麼多年，我能阻止他找一個心愛的女人嗎？他真的太讓我失望了！尤其是，他非要我畢業後回城裡的幼兒園當老師，我不願意，所以我們大吵了一架。從那以後，我就很少回家了。”說到這裡，趙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覺得自己好失敗，連最起碼的親情都處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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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敏的眼睛裡麵沒有淚水，她是不喜歡流淚的姑娘，因為流淚就代表著軟弱，從小到大，她都要強，哪怕是媽媽離開以後再也沒有回來看過她，似乎，從來就沒有生過她這個女兒，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受了委屈，她也隻是咬著牙忍住，不敢和爸爸說，生怕爸爸也會象媽媽一樣，不要她了。
“小敏，對不起，我不想讓你傷心難過。”薛之夢一直默默地聽著趙敏講她的過往，她聽得淚流滿麵，她的童年乃至少年雖然很少和父親在一起，但至少，她的父母從來沒有當著她的麵吵過架，就算父親缺席了她的童年，但她母親卻用瘦弱的肩膀把她的童年扛在肩上，雖不象有的母親那樣寵溺，但也從來沒讓她的生活有太多的波折，她太心疼趙敏了！
“我從小就缺少母愛，所以對有母愛的人都羨慕又嫉妒，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你知道嗎？你的眼睛裡，有一種像母愛的光，讓我的心裡又暖又柔，不由自主地就想接近你。”趙敏揉了揉眼睛，把酸澀忍住了。
“你爸爸也挺不容易的，他那麼愛你，一定很擔心你，所以，小敏，明天一定給他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和他講和，不要總是讓他為難，他再婚沒有和你說，肯定有他的難處，也可能是怕你不同意，也可能是太倉促了……”
“這些我都想過，可是他卻連個解釋都沒有，這才是我最生氣的！”
“你爸再婚的對象，也就是你阿姨，對你怎麼樣？”薛之夢問。
“她的工作也挺忙的，和我爸的話都少，和我就更少了，對我的態度，比我媽好那麼一點點，就是不恨我，沒有咬牙切齒地恨，可是有一種冷，是你想象不到的，就是那種連看你一眼都不屑的冷，她和我客客氣氣的，從來不肯主動地說一句話，也從來不見她笑，我不明白，我爸是怎麼回事？我媽那個時候和她就沒多少話，說得多的就是吵架，罵人，現在找了一個，還不太說話，他有有受虐傾向嗎？”趙敏說，她有點想不通，習慣使她不願意去想。
“也難為你了。”薛之夢是一個不太會安慰和勸人的，她在彆人難過的時候，也隻是會默默地陪在身邊，聽她傾訴。
“姐，我覺得你和高寒兩個人的情形有點像我媽和我爸，你看高寒的眼神裡麵，根本就帶著害怕，那不是愛的樣子啊。”趙敏轉換了話題。
薛之夢搖了搖頭“不一樣的，高寒是心理不太正常，他和你媽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反正都是不那麼愛。”趙敏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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