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霸稍稍一愣,一雙深邃的虎目凝視著柳尋衣,幽幽地問道“你似乎知道些什麼?”
“你我也算有緣,不妨聽我一句,不要再追查此事。”柳尋衣正色道,“這件事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若盲目追查,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馮天霸審視著柳尋衣,道“看你說話的語氣似乎與陸庭湘他們不太一樣,也不算是奸惡狡猾之徒,不如你把知道的一切統統告訴我,至於我是否繼續追查,就不勞你費心了。”
柳尋衣輕聲一笑,搖頭道“你心裡很清楚,有些事我不可能告訴你。”
“為何?”馮天霸心有不甘地盯著柳尋衣,急聲道,“難道你想看著陸庭湘枉顧大宋律法,濫用私刑,肆意殺人?”
柳尋衣欽佩馮天霸的正直,但同時也對他的天真深感無奈。
柳尋衣深知馮天霸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絕不會聽從自己的勸阻。心生無奈,倒也不想過多解釋,索性隨口敷衍道“你還是快走吧,稍後陸府的人在彆處搜查無果,早晚還會回到這兒來。”
說罷,柳尋衣便欲轉身離去,卻不想馮天霸突然將刀鋒一橫,死死擋住他的去路,冷聲道“如果你現在不肯說,那我隻好帶你回去慢慢拷問!”
“你以為你是誰?”柳尋衣不耐地冷哼道,“身為都尉,你隻管操練好自己手下的兵馬便是,其他的事何時輪到你來管?你說陸庭湘無視大宋刑律,你現在又何嘗不是在濫用私刑?”
“這件事我查定了,今夜你必須跟我走!”馮天霸將冰冷的刀刃緊緊貼在柳尋衣的脖子上,沉聲道,“看你也是個明白事理之人,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逼我動手!”
“拿開你的刀!”
就在馮天霸威脅柳尋衣之時,一把利刃陡然從黑暗中探出,悄無聲息地直接架在馮天霸的脖子上。緊接著便看到麵色蒼白的林方大,在猛烈月色的映襯下,緩緩露出頭來。
“大哥?”柳尋衣沒料到林方大會突然出現,不由地心頭一驚。
“彆讓老子把話說第二遍。”林方大目光陰沉地盯著馮天霸,惡狠狠地說道,“老子數到三,你敢不放我兄弟,我就一刀剁下你的腦袋,我可不管你是什麼馮都尉還是馬都尉!”
馮天霸顯然不吃這套,怒聲道“竟敢威脅朝廷命官,你們這些人果真是無法無天!有種你就動手,我死了他也彆想活!”說著馮天霸再度將刀刃朝柳尋衣的咽喉貼緊幾分,儼然一副欲要同歸於儘的架勢。
“好啊!那咱倆一起動手,看看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刀快?”林方大朝著柳尋衣施以眼色,繼而冷聲獰笑道,“老子現在開始數,你的手可千萬彆抖,一、二……”
不等林方大數到三,柳尋衣卻是猛地身形一側,不等馮天霸慌忙出刀,柳尋衣卻是率先探出左手,瞬間攥住馮天霸的右腕,接著右手伸出兩指迅速點中馮天霸的臂彎,馮天霸隻感到五指一麻,短刀順勢掉落。
柳尋衣右手一晃將短刀接住,而後刀鋒自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伴隨著“鏗”的一聲輕響,短刀穩穩地落在馮天霸肩頭,但卻並未傷他分毫。
瞬息之間,馮天霸便陷入左右夾擊的窘境,脖子兩側一邊架著一把刀,好生憋屈。
“既然落在你們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馮天霸穩住心神,隨之將雙眼一閉,索性豁了出去。
“賢弟,怎麼處置他?殺不殺聽你一句話?”林方大沉聲問道。
柳尋衣望著呼吸急促的馮天霸,沉寂片刻,突然將手腕一翻,竟是將短刀遞還到馮天霸麵前,馮天霸望著眼前的刀柄,臉上布滿疑惑之色,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走吧!”柳尋衣將短刀塞入馮天霸手中,淡淡地說道,“江湖中人並非如你所說,皆是大奸大惡之徒,我們講的是道義,甚至比你們這些官府中人還能辨彆是非,明晰事理。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我比你更清楚!”
“你……”死裡逃生的馮天霸隻感到喉頭發緊,一陣語塞。
“今日你招惹我,我肯放過你。卻不代表你去招惹陸庭湘,他也會放過你。”柳尋衣親手將林方大的刀從馮天霸脖子旁推開,淡淡地說道,“你鬥不過江南陸府,而且你的懷疑從一開始就錯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至於聽不聽,那是你自己的事。馮都尉,好自為之吧!”
說罷,在馮天霸若有所思的目光下,柳尋衣和林方大二人率先離開暗巷,轉身消失在黑夜儘頭。
馮天霸愣愣地望著柳尋衣遠去的方向,許久之後方才心有不甘地吐出一句“陸府之事我一定會徹查到底,絕不會就此作罷!絕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