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天色近晚,夕陽漸落。前來拜壽的三旗十二堂弟子陸續下山,玉龍宮漸漸恢複了昔日的平靜。
丁傲在殿前閒庭散步,不時還和那些欲要下山的弟子們寒暄幾句,再笑嗬嗬地目送他們離開。直至夕陽西下,天色完全暗下來,丁傲方才突然扭轉步伐,低頭快步朝側堂走去。
“砰、砰砰!”
伴隨著幾道沉悶而頗有韻律的敲門聲,漆黑的側堂內突然亮起一絲昏黃,透過門窗可以看見堂中人影晃動。片刻間,腳步聲臨近,同時傳出一道低沉的問詢“什麼人?”
“丁三。”丁傲快速回答道。
沉寂片刻,房門方才打開一道細縫,丁傲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之後房門又“嘭”的一聲死死關上。
“丁三爺,我可是在這兒犄角旮旯裡,足足等了你一天。”
一道頗為幽怨的女子聲音悄然自帳簾後響起,繼而在丁傲愧疚的目光下,一道白色倩影自簾後緩步而出,當丁傲看到她的時候,二人的臉上幾乎同時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此女,竟是綁走曹欽兒子的主謀,洵溱。而剛剛給丁傲開門的男人,正是阿保魯。
“大小姐,你這一天可沒有白等。”丁傲嘿嘿一笑,迅速從袖中掏出一根黑色竹筒,遞到洵溱麵前,神秘地笑道,“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拿來了,決不食言。”
“哦?”
洵溱一見黑竹筒,頓時眼泛精光,伸手便要接下,但丁傲卻是故意吊人胃口似的,突然將竹筒向懷裡一收,彆有深意地笑問道“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那你答應給我的東西呢?”
洵溱麵不改色,緩緩從腰間摸索出一塊玉牌,說道“這塊就是大遼玉簡,日後有難你隻需拿出此簡,必會得到我大遼舉國之力的幫助。”
“大遼已經亡國了,又談何舉國之力?”丁傲笑道,“我玉龍宮之所以想用驚風化雨圖來換取這塊玉簡,其實主要是想結交你這位大小姐,以及大小姐背後的勢力。大家做個朋友,日後有什麼事也好彼此幫襯。這幅驚風化雨圖和這塊玉簡,權當是我們兩家交好的信物,以誠換誠。大小姐,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嘿嘿……”
洵溱微微一笑,應道“此玉簡總共隻有七塊,如今我能拿出一塊送給玉龍宮,應該足以表示我們的誠意了吧?”
“那是!那是!”丁傲連連點頭笑道,“我和大小姐相識已有數年,對大小姐的為人自然是再相信不過。”說著,丁傲便主動將手中的黑竹筒交於洵溱,而後便要順手接過玉簡,但這次卻輪到洵溱刁難他了,故意將玉簡捏著不放。
麵對一臉錯愕的丁傲,洵溱似笑非笑地問道“隻不過……我們有誠意,卻不知道玉龍宮的誠意又有多少?”
“大小姐這是何意?”丁傲緩緩收回自己的手,狐疑地問道,“若非我主動將驚風化雨圖的事告知你們,你們又如何知道它的下落?倘若我們沒有誠意,又豈會自找麻煩?還有曹欽的致命弱點是他那個寶貝兒子的消息,也是我親口告訴你的,否則你又靠什麼要挾曹欽?”
“可是曹欽最終並沒有受我要挾。”洵溱故作幽怨地說道,“他非但沒有用圖換回自己的兒子,而且還在葉子林設下埋伏,將我的一眾手下殺的片甲不留。這筆賬,我又該找誰算?”
“曹欽有可能會以圖換子,也有可能不會妥協,這件事一開始我就提醒過你。”丁傲不服氣地反駁道,“雖然曹瑞是曹欽的命根子,但曹欽畢竟是玉虎堂的堂主,效忠宮主多年,其赤誠忠心自然不容小覷。究竟是兒子重要,還是遵循宮主的命令重要,此事誰也拿捏不準。我當初告誡過你,你用曹瑞要挾他,成功的機會隻有七成,至於用不用這一招皆由你自己決定,如今失策又怎好反怪於我?我也沒料到曹欽會如此忠心,為了遵循宮主之命,竟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棄之不顧。”
丁傲的話說到這裡,突然話鋒一轉,急聲道“你不要忘了,曹欽來玉龍宮求援,要在葉子林設伏對付你們,這件事也是我告訴你的。如若沒有我,隻怕今天慘死在葉子林的人不止是你的手下,更會是你。我昨日就提醒過你,千萬不要去葉子林。可你一意孤行,雖然沒有親自出麵,可仍不甘心就此錯過驚風化雨圖,最終還是派手下前往葉子林用人換圖,可惜最終全軍覆沒,說到底這還是你的失誤,怪不的我。即便如此,你們今天突然上山,我還是設法將驚風化雨圖送到你們手上,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表示我們的誠意嗎?其實就算你今天不上山,明日我也會親自將圖給你們送去。”
“既然玉龍宮有如此誠意,那為何從一開始要大費周章?”阿保魯冷聲質問道,“任無涯大可直接命令曹欽將圖交給我們,又何必讓你從中周旋,結果卻鬨出‘綁架曹瑞’、‘葉子林換人’……這些毫無必要的糗事?”
“這……”聽聞阿保魯的質問,滿臉怒氣的丁傲卻是突然一陣語塞,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此事我家宮主自然有他的考慮……總之無論中間如何曲折,現在我不是把圖給你們帶來了嗎?雖然讓你們折損了一些手下,但我玉龍宮也死傷了不少弟子,大家算是扯平了。”
“我看未必吧?”洵溱撇嘴搖頭道,“任宮主既讓你來結交我們,又給曹欽傳下死令,讓他必須將圖帶上天山,如此自相矛盾,難免不會惹人懷疑。丁三爺,曹欽之所以不中我們的計,我看不是他不想救自己兒子,而是不敢救。”
“此話何意?”丁傲遲疑道,“他為何不敢?”
“還不是因為你丁三爺從中作梗?”洵溱嗤笑道,“依我之見,你突然出現在霍都,表麵上是為了接應我們,實則卻是為了暗中監視曹欽的一舉一動。有你在一旁盯著,莫說是我們綁了他兒子,就算我綁了他祖宗,隻怕曹欽也不敢輕舉妄動。”
阿保魯怒聲道“你家宮主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對我們若即若離,一麵讓你幫我們出謀劃策,一麵又讓你監視曹欽不許他輕舉妄動,一個戲本兩家唱,這到底算是有誠意還是沒誠意?莫不是故意在我們麵前演戲吧?”
“甚至還把我們當成了戲子,配合你們一起出醜。”洵溱點頭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