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內是一個雕刻精美的紫檀木盒,檀木天然散香,因此在木箱被撬開的瞬間,一陣幽香便逸散而出,令柳尋衣三人頓覺精神一振。
打開紫檀木盒,隻見一物被厚厚的紅綢包裹,洛凝語將紅綢細心剝開,一尊兩尺餘高的白玉觀音,赫然浮現在三人麵前。
“嘶!”
白璧無瑕,渾然天成,碧水流光,日月星輝。此尊白玉觀音是由一塊天然璞玉,精心打磨、雕琢而成。通體晶瑩,靈犀剔透,價值連城,稀世罕見,令人歎為觀止。
“府主果真是好氣魄、好膽量,如此一尊白玉觀音竟不派高手護送,而隻交由船商如襤褸敝帚般隨意運來。看似凶險四伏,實則出人意料,安全之極。”柳尋衣由衷感慨,心中對洛天瑾的崇敬之意更勝三分。
“既然無礙,那就請取走吧!”
小心謹慎地將木箱重新蓋上,還不等柳尋衣和林方大將其抬走,一隻不知從哪兒伸出來的大手,卻突然重重地按在木箱上,令柳尋衣三人同時一愣。
抬眼望去,但見一個膀大腰圓的黑臉漢子,正死死擋著他們的去路。在黑臉漢子身後,還跟著四五個打手模樣的隨從。
“生麵孔?”黑臉漢子斜眼打量著柳尋衣三人,轉而用手在木箱上輕拍幾下,毫不客氣地說道,“往哪走?這箱貨的份錢還沒交呢!”
“什麼份錢?”洛凝語反問道,“我們有貨票在手,船費早已結清,哪裡還欠什麼份錢?”
“船錢是結清了,可這碼頭的錢你們卻還沒結?”黑臉漢子冷笑道,“你們這箱貨看著不像是小玩意兒……罷了!念你們初來乍到,就便宜點……給十兩銀子吧!”
“十兩銀子?”林方大虎目一瞪,怒喝道,“我們的東西從水上運來,總共也花不了五兩,你現在竟敢要我十兩銀子?”
“在水上可能用不了十兩銀子,可你想把它帶出碼頭,那就得十兩!這是東湖幫的規矩。”黑臉漢子頗為不耐地催促道,“廢話少說,你們若不想交錢,那就把東西留下,自己滾蛋!後麵可還有大把的人等著交錢取貨呢。”
柳尋衣轉而望向櫃裡的主簿,欲要詢問究竟,卻見那主簿竟故意扭過頭去,佯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儼然是不想蹚這趟渾水。
“剛才那些人的箱子比我們的大,你也隻收一兩銀子而已,為何到了我們這兒就變成十兩?”洛凝語指著遠處的幾個客商,嗔怒道,“什麼狗屁東湖幫?看你們的樣子,既不像是潘淮船商的人,也不像是官府的人,收的又是哪門子份錢?分明是攔路搶劫!”
“攔路搶劫那是犯王法的死罪,不懂可千萬彆亂說話!再者,若真是搶劫,又豈會隻要十兩銀子?不是搶劫,這是規矩!潁川的規矩!水陸碼頭的規矩!我也懶得跟你們廢話,你們三個要麼交十兩銀子乖乖滾蛋,要麼就留下這箱東西。想找麻煩,也得先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千萬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東湖幫,乃潁川第一大幫派,談不上是武林門派,不過是一群綠林劫匪組成的烏合之眾罷了。
東湖幫的人整日在水陸碼頭橫行霸道,收取份錢。前些年還有人反抗,但輕則被打個頭破血流,重則直接被活活打死,繼而拋屍江河。最無奈的是,官府對此事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久而久之,東湖幫在水陸碼頭收份錢,成了約定俗成的地下規矩。尤其是近些年,來往於此的商客,無不主動交錢示好,以求平安。即便帶著鏢師護衛的客人,大都也不願與東湖幫為敵,畢竟強龍難壓地頭蛇,他們隻想求財,不想惹事。更何況東湖幫收的份錢,不過是三瓜倆棗的小錢,來往商客多是做大買賣的生意人,也不在乎幾個瑣碎銀子,權當是破財免災。
隻不過,東湖幫今天碰上的並非尋常客人,更不會被他的狠話輕易唬住。
弄清緣由的林方大突然轉性,他滿臉笑意地輕輕點了點頭,伸手入懷,胡亂摸索幾下,繼而手背朝上,緩緩朝黑臉漢子伸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想要錢,我給你便是!”
黑臉漢子見林方大示弱,不禁麵露得意之色,繼而毫無避諱地伸手去接林方大的“銀子”,但就在他們二人手指接觸的瞬間,林方大突然五指張開,一把攥住黑臉漢子的手腕。
此時眾人方才看清,林方大的手中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半兩銀子。
黑臉漢子意識到不妙,可還不等他匆忙抽回手臂,林方大突然向前一拽,直將那黑臉漢子順勢拽到自己身前,接著左手握拳,使出一招黑虎掏心,狠狠地捶在黑臉漢子的小腹上。
這一拳打的黑臉漢子痛不欲生,宛若五內俱焚,肝腸寸斷,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珠上翻,口舌唇齒抑製不住的連連顫抖,整個身體也如同一隻煮熟的大蝦,迅速蜷縮在一起。
“嗖!”
林方大突然出手,一旁的東湖幫弟子見勢不妙,急忙朝天放出一支哨箭,隨著一聲尖銳的哨響劃破天際,淮水一線延綿十餘裡的水陸碼頭上,竟從四麵八方迅速湧出一群群人影,這些人大都手持棍棒,也有人舉著刀劍魚叉,匆匆朝潘淮船商的碼頭聚攏而來。片刻之間,竟已聚攢了兩三百號人馬,將潘淮碼頭圍的水泄不通。
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東湖幫弟子,林方大似乎也意識局勢不妙,喉頭微微蠕動,下意識地吞咽了一口吐沫。
猶豫片刻,林方大轉而看向一臉茫然的柳尋衣和洛凝語,滿眼尷尬地苦笑道“我現在終於知道東湖幫的人,為何敢在碼頭上如此囂張了。尋衣、凝語,你們說……咱們三個能一人打翻一百多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