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一進廟門,其貪婪的目光便鎖定在“滋滋”冒油的烤羊腿上,不禁連連吞咽口水,一副垂涎三尺的貪婪模樣。
“大和尚,你打哪來?要到哪去?”梅花見和尚甚是有趣,於是主動招呼道,“大過年的,為何不在廟裡拜佛念經,跑到這荒郊野外作甚?”
“灑家是遊方掛單的和尚,無處而來,亦無處可去。隻能以天為被地為床,走到哪便睡到哪。”大和尚憨笑道,“今夜天寒地凍,灑家快要凍死的時候,看到這裡有間破廟,想是佛祖保佑,賜我今夜安身之地。一進來,發現果真是我佛慈悲,非但賜我遮風避雪之所,而且還賜了灑家一餐饕餮。甚妙!甚妙!哈哈……灑家已許久未曾見過吃食,不知二位施主可否賜貧僧一刀羊肉?”說罷,和尚還伸手頗為不好意思地指了指火堆上烘烤的羊腿。
“既是和尚,怎的吃肉?”劉老漢開口問道。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和尚笑道,順手從懷中摸索出一個酒葫蘆,道,“若二位施主能施舍我一餐羊肉,灑家便願與二位共分這葫蘆中的佳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聽到和尚的話,梅花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劉老漢,但見劉老漢緩緩點了點頭,她迅速用匕首割下一大塊羊肉扔給和尚,可還不等和尚把酒葫蘆打開,劉老漢卻率先開口道“你這大和尚甚是有趣,羊肉你拿去吃,不過我父女二人不勝酒力,因此你的佳釀我們就不喝了。”
“甚好!甚好!”和尚也不強求,連連點頭道,“灑家還怕酒不夠喝哩,現在看來,果真是佛祖庇佑,讓我遇到兩位菩薩心腸的施主。”說罷,和尚便抱著羊肉走到角落中,背倚著供桌,大口大口地吃喝起來,對梅花父女也不再理會。
“爹,他這是……”
“不過一瘋僧罷了,不必理會。”劉老漢徑自道,“隻等明日天光大亮,我們便離開此地。”
“二位走的如此匆忙,這是要去哪?”
劉老漢的話音未落,破廟外陡然傳來一聲冷喝,七八名攜刀帶劍的漢子快步衝入殿中,與此同時,殿頂上也“噌噌噌”地一連飛下數道黑影。看這些人的穿著打扮,竟全是賢王府下三門的弟子。
為首之人,是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濃眉闊目,菱角分明,再加上其挺拔魁梧的身姿,顯得英武不凡。男子手中拎著一把唐刀,但刀未出鞘。
“敢問二位可是曾在洛陽賣唱的劉老丈與梅花姑娘?”男子拱手道,“在下是賢王府傷門門主,淩青。今夜特奉府主之命,專程請二位隨我回府一敘。”
麵對突如其來的陣仗,一向怯懦怕事的劉老漢和梅花,此刻卻出人意料的並未表現出半點慌亂,反而仍風輕雲淡地各自做著手中的事。梅花依舊烤肉,劉老漢繼續擦琴。
“我們父女與賢王府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知你們府主找我們作甚?”劉老漢頭也不抬地問道。
見狀,淩青不禁眉頭一皺,朗聲道“府主想找二位問清楚,除夕之夜,在洛陽城鳳鳴樓內,究竟發生了何事。蒙古小王爺汪清術,又是被何人所殺?”
“我們如何知道?”梅花笑道,“那夜我們被打昏,等醒來時汪清術已死,不知是誰殺的。”
“之後呢?”淩青追問道。
劉老漢語氣冷清地回道“之後我們就連夜離開鳳鳴樓,離開洛陽城,打算回老家去。我們父女孤苦無依,又豈敢得罪蒙古人與賢王府?自當敬而遠之。”
劉老漢此話一出,淩青眼神陡然一寒,冷聲道“你們的老家不是在鬨饑荒嗎?你們不是因為逃難才來洛陽的嗎?今日又為何要回老家?難道想回去等著餓死不成?我看你們分明是在撒謊,跟我回去!”
梅花將羊肉拿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或許是因為太燙,又趕忙將其吐出,一邊吐著舌頭,一邊回道“是又如何?我們想去哪便去哪,為何要告訴你們?我們既不是欽犯,你們也並非官差,憑什麼抓我們回去?”
其實淩青一進門就發現,這對父女在麵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時,表現的實在太過鎮定,甚至鎮定的已經遠遠超出一般人的忍受程度。
淩青暗想道“能保持如此鎮定,倘若不是傻子愚癡,那就一定有所依仗。可他們的依仗究竟是什麼?難道真如府主預料的那般,是他們殺了汪清術?難不成這對父女在洛陽賣唱是假,暗藏禍心才是真?”
“不管汪清術是不是你們殺的,你們二人今夜都要跟我回去!”淩青眼神一正,語氣堅定地說道,“一切待回到賢王府後,自有定論!”
劉老漢將擦的一塵不染的古琴放在膝蓋上,雙手輕輕撫摸著琴弦,漫不經心地問道“倘若我們不肯跟你回去,閣下又當如何?”
“那就休怪我等無禮!”
淩青一聲令下,其身後的兩名弟子立即衝上前去,伸手欲要強行擒下梅花父女。可還不等這兩名弟子湊到近前,劉老漢卻突然揚手一揮,隻聽“錚錚錚”幾道鏗鏘有力的琴聲乍然響起。此聲一出,淩青等人頓感心口一陣發悶,迅速運轉內力抵擋,並連連後退數步,方才稍稍舒緩幾分。
再看那兩名弟子,此刻竟是一動不動地站在梅花父女麵前,久久沒有動靜。
“你們怎麼……”
“嘭!”
不等滿目疑惑的淩青把話說完,那兩名弟子卻突然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淩青大驚,趕忙上前查探,卻見他們二人竟然七竅流血,氣若遊絲,有出無進,五臟六腑更被儘數震碎,轉瞬間,已是一命嗚呼。
“你們……竟然會武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