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胥準彆有深意地笑道,“去年在泉州,柳兄弟還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江湖新秀,可如今不過區區一年,你已是名震江湖大人物了。哈哈……聽聞你如今已坐上賢王府驚門之主的寶座,恭喜恭喜!”
柳尋衣謙遜道“承蒙洛府主錯愛,在下不過是運氣好而已。”
談笑間,一行人跟隨彩蝶來到一片桃花林。
此時節,桃花已落,花瓣凋零,與泥土融為一物,散發著陣陣若有似無的芬芳,遠遠看去,略顯幾分蕭條。
此刻,一位須發皆白的精瘦老者,正盤膝坐在一塊大青石上,與坐在四周石凳上的幾人,相談甚歡。
老者一身白袍,道風仙骨,精神矍鑠,舉手投足間彆顯幾分瀟灑飄逸,精氣神甚為飽滿。
老者左手邊坐著三人,都是柳尋衣的“熟人”。分彆是武當派弟子鄭鬆仁、崆峒派弟子荀再山、昆侖派四長老呂泰。
在老者右手邊,坐著一男一女,柳尋衣卻從未見過。青衫男子年紀輕輕,瀟灑俊逸,模樣甚是俊朗。女子三十多歲的年紀,姿色平庸無奇,但卻神態孤傲,冷若冰霜。
直覺告訴柳尋衣,這兩個陌生人身份不俗。
胥準似乎看出柳尋衣的疑惑,低聲解釋道“柳兄弟,那個男的名叫陸遙,與陸庭湘是本家兄弟,是江南陸府弟子。女的更不簡單,她乃金劍塢四大高手之一,冷依依。”
聞言,柳尋衣不禁暗吃一驚,詫異道“金劍塢四大高手之一?”
“不錯,冷依依劍術奇高,因其擅使一把潔白如玉,通透如冰的怪異寶劍,出招快若閃電,劍鋒無影無形,故而江湖人稱‘冰心劍’。”胥準點頭應道。
一見眼前的情形,陳雍下意識地感慨道“賢王府、金劍塢、六大門派、四大世家。中原武林中有頭有臉的名門正派,除了少林與河西秦氏外,其餘的全部到齊。看來葉前輩的‘魅力’不減當年。哈哈……”
“看來我們猜想的不錯。”柳尋衣沉吟道,“葉前輩將我們召集至此,定是為了插手少林與秦家的恩怨。隻是他究竟是想從中調和,還是另有所求,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柳尋衣看向老者的目光中,悄然閃過一抹狐疑之色。
剛剛在辰福客棧,柳尋衣懷疑是葉桐暗殺唐乾,故而匆匆趕來,一探究竟。本以為各門各派的人到了桃花塢,會陷入險境。卻不料竟會在桃花林中談笑風生,相敬如賓。
“陳門主,那位老者便是昔日的江湖第一高手葉桐?”洵溱好奇地向陳雍問道。
陳雍苦笑道“葉前輩已在江湖銷聲匿跡二十幾年,當年他離開昆侖山的時候,我還未曾拜師,所以……我也沒見過葉前輩的真容。就算見過,二十幾年也早已變了模樣,豈能再認得出來?”
此言一出,柳尋衣、洵溱幾人不由地一愣。
“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葉老不假。”陳雍訕訕地笑道。
“為何?”
“昆侖派四長老呂泰在此,我雖未見過葉前輩,但他一定見過。”
“哈哈……人都已經到了。快來!快來!”
突然,葉桐爽朗的笑聲打斷了柳尋衣幾人的竊竊私語。
見狀,唐仞、慧春、騰琴兒、胥準紛紛上前,向葉桐拱手施禮。和江湖傳說不同,眼前的葉桐性情隨和,平易近人,非但沒有半點架子,反而還挨個點頭微笑,以示還禮。
“在下賢王府弟子柳尋衣,代洛府主前來拜會葉前輩。”
對於柳尋衣的寒暄,葉桐依舊含笑不語,待眾人介紹作罷,葉桐方才話中有話地自嘲道“看來葉某真是老了,當年凡是收到我‘柳葉銅錢’的人,無不戰戰兢兢,快馬而來,生怕老夫等得不耐煩。時隔二十餘載,老夫再次向武林群雄發出邀請,卻不料各門各派的掌門人,竟不親自前來,而隻是派些小字輩代行。老了,真是老了!江湖中怕是已沒有幾個人,還記得老夫的名字了。哈哈……”
葉桐雖言語戲謔,但其中深意卻令柳尋衣等人慚愧不已,一時間,竟無人敢出言接話。
英雄遲暮,往往比尋常人更加悲涼。
“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今日老夫見到你們這些晚輩後生,都已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麵的英雄豪傑,真是喜不自禁,歡喜無限。”葉桐擺手笑道,“剛剛我不過是與你們說笑罷了,不必當真。”
“素問葉前輩與桃花婆婆一起退隱江湖,做一對兒神仙眷侶,好不自在,實在讓我等羨慕至極。”胥準為化解尷尬,主動圓場道,“但不知桃花婆婆她……現在何處?”
聞言,葉桐臉上的笑意稍稍一凝,轉而苦笑道“人各有命,世事無常。老婆子能醫不自醫,她早在多年前便已撒手人寰……離我而去了。”
說罷,葉桐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悲傷之色。
不等眾人勸慰,一道極不合時宜的尖銳聲音,陡然自唐門弟子中響起“葉前輩乃中原武林的泰山北鬥,今日我有一個疑惑,想請前輩指點一二。”
話音未落,但見麵沉似水的唐仞,已邁步朝葉桐走來。
“但講無妨。”葉桐微笑道。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可否是天經地義?”
“這是自然。”
“那好!”唐仞冷冷一笑,轉而揮手直指慧春一眾,厲聲道,“慧春,葉前輩已親自開口,現在你已無話可說了吧?峨眉派殺我唐門弟子,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