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謝!”常無悔擺手道,“既要入穀,便要守我們規矩。搜身、卸刃、蒙眼,一樣都不能少。”
“沒問題!”
……
半個時辰後,常無悔帶著柳尋衣三人來到潯陽碼頭。
潯陽碼頭的熱鬨程度,比之潁川碼頭有過之而無不及。
熙熙攘攘的碼頭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苦力、商客、護衛、鏢師,天南地北的人混在一起,良莠不齊,龍蛇混雜。
江邊停靠著大小船隻數百艘,形色各異的旗帆迎風飄揚,昭示著這些商船,分屬於不同的商號。舉目遠眺,一眼望不到儘頭,場麵甚是壯觀。
常無悔引著柳尋衣三人,從船運碼頭穿行而過,沿江一路向東,直至儘頭,方才看到一片極為狹窄的渡口。
相比起西邊熙熙攘攘的船運碼頭,這片渡口顯的分外冷清,甚至有些孤零可憐。
岸上搭著一頂涼棚,江邊停靠著一隻簡陋破舊的烏蓬小船。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此刻,一位坦胸赤膊,又黑又瘦的中年男人,正優哉遊哉地仰靠在涼棚下的躺椅上,左手搖著一把蒲扇,右手攥著一瓣西瓜,江風徐徐,秋日暖暖,慵懶悠閒,好生愜意。
除他之外,涼棚下還站著兩個人,分彆是一老一少。
年長者是一位銀發蒼蒼,七旬有餘的老嫗。
年少者是個歲大的孩童,但其相貌卻與尋常孩童略有不同。雖是一臉稚氣,但卻皺紋橫生,五官滄桑。
此時,老嫗似乎在向躺椅上的男人訴說些什麼,橫眉冷目,模樣頗為惱怒。孩童則雙手死死攥著老嫗的衣角,怯生生地躲在後麵,眼中充滿惶恐。
反觀躺椅上的男人,卻是對老嫗的“訓斥”充耳不聞,不為所動。仍自顧自地閉目假寐,眉宇間流露著一抹不耐之意。
“那人便是錢氏兄弟中的哥哥,錢龍。他還有個弟弟錢虎,眼下不在渡口,八成是出船了。”潘雨音解釋道。
“錢大哥?”
眼前的情形,令常無悔大感疑惑,隨之快步上前,向躺椅上的中年男人問道“你們這是唱的哪兒一出?”
錢龍眉梢一抖,隨之睜開雙眼,朝常無悔咧嘴苦笑道“常兄弟,真是一言難儘啊!”
“這……”
錢龍伸手一指老嫗二人,道“剛剛他們來到渡口,我問他們是遊湖?還是過江?卻不料,他們竟想去什麼絕情穀。”
“什麼?”
不等常無悔麵露驚詫,錢龍又故作無奈地埋怨道“我根本不知道絕情穀是什麼地方,又如何能去?可這老婦人偏偏不聽,非讓我帶他們去。我執意不肯,他們便在此撒起潑來,不依不饒地僵持到現在。你來的正好,快替我勸勸他們,休要耽誤我做生意。”
錢龍的意思,常無悔自然明白。他向老嫗稍稍拱手,直言道“老人家,何苦為難船家?還請自行離去。”
老嫗冷眼盯著常無悔,輕蔑道“你是何人?此事與你何乾?”
“我是船家的朋友,今日想借他的船,送我幾位朋友渡江。”常無悔搪塞道,“因此……”
“哼!老身想做的事,天下誰人也攔我不住!今天這條船隻能去絕情穀,渡不了江,你們還是另謀他家吧!”
老嫗麵色之陰沉,語氣之堅決,態度之強橫,根本不像一個七旬婦人該有的模樣。
與此同時,她將手中的拐杖猛地往地上一磕,頓時發出“鏗”的一聲悶響。
見狀,柳尋衣不禁暗吃一驚。剛才的響聲沉而有力,絕非尋常木杖,更似鐵器金鳴。
心念至此,柳尋衣趕忙定睛觀瞧,赫然發現老嫗所拄的這根蛇頭拐杖,竟是由精銅鍛造,青黑發亮,寒光閃爍。
單論分量,年輕人拎著已是頗為費力,更何況這樣一位垂垂老婦?
“罷了罷了!”
錢龍見老嫗“執迷不悟”,索性不再理會,故作生氣道“你想做的事,天下誰也攔不住。我想做生意賺錢,同樣誰也管不著。常兄弟,我送你們過江。”
“甚好。”常無悔朝老嫗輕瞥一眼,笑道“有勞錢大哥了。”
言談之間,常無悔已從懷中掏出幾個銅板,伸手遞於錢龍。
“放肆!”
未等錢龍伸手,老嫗陡然冷喝一聲,同時將手中的蛇頭拐杖向前一掃。
霎時間,一股淩厲而強橫的勁氣,直撲常無悔的右手。猝不及防之下,他頓感手腕一痛,五指一麻,幾枚銅板脫手而飛。
“呼!”
“嘭!嘭!嘭!”
老嫗將蛇頭拐杖淩空揮舞,半空中,幾枚銅錢瞬間崩裂而碎,最終化為一縷縷銅粉,隨風散落在眾人麵前。
“嘭!”
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當蛇頭拐杖重新立於地麵時,老嫗卻是麵不改色氣不喘,隻是眼中寒光更甚,殺氣愈發逼人。
“真是個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