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靈牌至供品,皆是光鮮至極,一塵不染,由此不難看出,龍象山恪守祖製,敬畏先人的規矩定然十分嚴苛。
此刻,一位身著黑袍,臉戴金色麵具的魁梧男人,正靜靜地站在桌前,似乎在專程恭候顏無極的大駕。
金色麵具幾乎遮住他的整張臉,隻露出眼睛、鼻孔和嘴,令人看不見其廬山真麵。
見狀,顏無極不禁眉頭一皺,朝金麵人微微拱手,道“敢問……”
“在下是龍象山聖主,雲追月。”顏無極話未出口,金麵人已然開口作答,“久仰顏嶺主大名,今日一見,雲某三生有幸。”
雲追月的聲音乾癟而嘶啞,甚至字句之間還有些走音,令人聽了十分彆扭。他的嗓音不像人聲,更像是野獸的嘶鳴。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如倒刺般劃過人的耳朵,可謂難聽至極。
“原來是雲聖主,幸會!幸會!”顏無極心中詫異,但表麵上卻裝作波瀾不驚,緩步上前,在距雲追月五尺之地站定,與其迎麵而視,張弛有度,滿麵從容。
“雲某說話不喜歡兜圈子,今日我將顏嶺主請來,是想告訴你……”雲追月的眼白混濁,眼珠有些微微泛黃,看上去十分駭人,“我對顏嶺主的提議,很有興趣。”
“哦?”聞言,顏無極稍稍一愣,隨之麵露詫異之色,狐疑道,“雲聖主的意思是……你答應參加明年的武林大會,前往華山之巔與江湖群雄一爭高下?”
“準確的說,是和洛天瑾、金複羽爭奪武林盟主之位。”雲追月撕裂般的冷笑,令人毛骨悚然。
“此話當真?”顏無極將信將疑,反問道,“難道雲聖主不想先聽聽我開出的條件?”
“不必。”雲追月緩緩搖頭道,“與其讓你開出條件,不如由我提出要求。”
“也好!”顏無極點頭道,“請雲聖主直言不諱,隻要顏某力所能及,定當竭儘所能。”
“讓我出山幫你對付洛天瑾和金複羽,隻有三個條件。”
言至於此,雲追月緩緩伸出三根手指。奇怪的是,他的手上竟戴著黑布手套,一個大男人,竟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甚至比女人還保守,著實令顏無極摸不著頭腦。
“哪三個條件?”
“第一,蒙古南取大宋之後,我依然要做武林之主,並且我要蒙古大汗提前寫好詔令,承認我的江湖地位,爾等入主中原後,不得與我為難。”
“這是自然。”對於雲追月的第一個條件,顏無極不假思索便已欣然允諾,“隻希望在我蒙古大軍南下之時,雲聖主能舉中原武林之力,與我蒙古鐵騎裡應外合,一舉剿滅宋廷。到時,莫說讓你做武林之主,就算是封王拜相也不在話下。”
雲追月寵辱不驚,對於顏無極的“利誘”毫無反應,徑自說道“第二,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江湖之事一概由我做主,江湖中人的生殺大權亦由我一人決斷,蒙古朝廷不得乾涉,更不得強迫。同樣,此事也要由蒙古大汗的親筆詔令作保。”
聞言,顏無極不禁眉頭一皺,反問道“既已讓閣下做武林之主,那江湖之事自然由你決斷。這第二條與第一條……豈不大同小異?”
“非也。”雲追月搖頭道,“讓我做武林之主,和不乾涉江湖之事,不可一概而論。我的意思是,即便日後江湖中有人與蒙古大軍誓死抗爭,寧死不從,我若不想殺他們,你們也絕不能動他們一根手指頭。你們攻城掠地的手段,我也有所耳聞,破城之後打砸燒殺,奸淫辱掠,無所不用其極,這種事我有些可以忍,有些不能忍。所以,除朝廷官府的人之外,江湖中人,殺誰?不殺誰?一概由我說了算。如何?”
“這……”顏無極終於聽懂雲追月的意思,遲疑道,“依你所言,若真有寧死不從者,我們若不斬草除根,豈非後患無窮?”
“江湖草莽,豈能與蒙古朝廷相抗衡?談何後患無窮?”雲追月嗤笑道,“這件事,你可否答應?”
顏無極的眼珠微微一動,狐疑道“請恕顏某大膽揣測,雲聖主之所以要掌控生殺大權,可否是……為了保護什麼人?”
顏無極此言一出,雲追月的目光陡然一凝,隨之一抹難以名狀的陰寒之意,瞬間衝破眼眶,直射顏無極而來。
“顏嶺主,此事你能否答應?”雲追月對顏無極的疑惑置之不理,一字一句地反問道。
“我……”顏無極思量再三,最終重重點頭道,“顏某自會上奏大汗,以項上人頭為雲聖主作保,相信大汗定能允諾。隻不過……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如遇冥頑不靈者,大汗可以放他們一次、兩次,但絕不可能無限放縱。這一節,還請雲聖主體諒。”
雲追月目不斜視地盯著顏無極,許久之後,方才若有似無地輕輕點了點頭,道“體諒!自是體諒!”
“如此甚好!”顏無極滿意地笑道,“前兩個條件皆已達成,不知雲聖主的第三個條件又是什麼?”
聞言,雲追月的眼中悄然迸發出一抹滔天殺意,冷冷說道“第三,無論明年武林大會的成敗如何?我都要借你們的力量,踏平賢王府,讓洛天瑾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死無葬身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