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片刻,性情暴躁的措丹實在不耐其煩,命人將小僧強行拽走。
隻不過,麵對“轉世靈童”,兵勇們豈敢僭越造次?即便措丹再三喝令,他們仍是唯唯諾諾,猶豫不前。
見狀,措丹不禁怒罵一聲,繼而翻身下馬,欲要親自動手。可他尚未靠近小僧,薩陀、圖煜已經橫身攔住他的去路。
六目相對,皆是神情凝重。雖然一言未發,但此時的氣氛已是壓抑到極點。
猶豫再三,平紮等人紛紛上前,將氣急敗壞的措丹拉到一旁,幾人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一番,措丹這才漸漸恢複理智,他眼神惡毒地瞪了一眼柳尋衣,隨之怒哼一聲,轉而朝遠處走去。
見措丹讓步,平紮等人不禁暗鬆一口氣,趕忙吩咐眾兵勇退下,為柳尋衣讓出一條生路。
“這……”
“柳施主,你隨我來!”
柳尋衣尚未弄清緣由,小僧已拽著他的胳膊,快步朝峽穀北側走去。
此刻,有薩陀、圖煜兩大高手擋在後麵,饒是措丹等人心有不忿,也不敢冒然上前。
就這樣,小僧將柳尋衣一路送至峽穀儘頭,直至離開山穀後,二人方才停下腳步。此刻,措丹等人已在數百米之外,人影模糊,聲音更是遙不可及。
“小師傅為何救我?”
“施主難道想死在這兒嗎?”麵對柳尋衣的困惑,小和尚似笑非笑地反問道,隨後他伸手一指遠處的措丹等人,又道,“其實,小僧不僅僅是在救施主,同樣是在救他們。剛剛若是廝殺起來,縱然他們能功成而歸,也必定會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到時,豈不又要平添幾條無辜的性命?”
“小師傅慈悲為懷,柳尋衣佩服!”
“施主剛才的一番言論,令小僧感觸良多,並且極為感動。”小僧說道,“你我素昧平生,但施主卻不願將一個弱稚孩童推入生死險境,隻憑這份善念,便足以印證施主乃修行之人。你若肯皈依我佛,假以時日定能參悟法門,修成正果。”
聞言,柳尋衣不禁一愣,苦笑道“小師傅莫不是想拉我入教吧?”
“我佛慈悲,廣開方便之門,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何人何物?隻要與佛有緣,便是佛門弟子。”小僧道,“皈依由心,豈可強求?其實,施主不必小僧相勸,便已經是我佛門弟子了。”
“小師傅句句禪理,字字珠璣,隻恨在下愚昧蠢頓,實在領悟不透。”柳尋衣自嘲道,“但無論如何,小師傅今日肯救我一命,這份恩情,天地可鑒,柳尋衣沒齒難忘。”
“並非小僧救你,其實是施主救了自己。”小僧道,“早在小僧離開布達拉宮前,便已經知曉自己的歸宿,無論是柳施主,還是簡施主,都不可能將小僧帶出吐蕃。因此,小僧回到布達拉宮是命中注定。但施主肯不肯放過小僧,卻是由心而定,天命難知。”
“你的意思是……”柳尋衣若有所思,呢喃道,“你早就知道他們會來救你,無論我放不放你,他們都會來。說到底,我根本不可能帶你離開吐蕃……”
“除非小僧自己離開,否則沒人能將活佛帶離吐蕃。”小僧點頭道,“因為施主的一念之仁,小僧決意救你一命,算是了卻你我之間的這場因果。因此小僧才說,不是我救你,而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柳尋衣眉頭一挑,狐疑道“小師傅不是慈悲為懷嗎?難道沒有我剛才的一念之仁,你就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殺死我?若是如此,小師傅也算是恩怨分明之人,嗬嗬……”
“非也。”小僧搖頭道,“小僧所說的救你,並非在吐蕃,而是在天山。至於吐蕃八王,無論你剛才有沒有一念之仁,小僧都會從他們手裡將你救下。”
柳尋衣越聽越糊塗,一臉迷惘道“小師傅的話太過深奧,我聽不懂。尤其是你那句‘並非在吐蕃,而是在天山’,究竟有何深意?你身在吐蕃,又如何能在天山救我?”
“施主帶不回佛蓮子,如何向任無涯交代?”小僧問道,“你若無法交代,是否會有性命之憂?”
“這……”小僧一語戳中柳尋衣的心結,令其臉色一變,苦澀道,“若不能辦成此事,即便我能活著離開天山,隻怕日後也難有作為。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縱然活著……也是生不如死。”
“那便是了。”小僧道,“施主六根未淨,自然會為塵世間的苦惱所煩憂。小僧與施主有緣,願略儘綿力,幫你度過難關。”
“真的?”柳尋衣眼前一亮,狂喜之意瞬間湧上心頭。但他轉念一想,又不禁臉色一黯,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我豈能為了自己的前途,而將小師傅推入火坑?”
“依眼下情形,即便小僧有心隨你回去,隻怕你也帶不走我。”小僧笑道,“施主誤會了。小僧所說的略儘綿力,並非隨你回天山,而是要告訴你一個有關‘佛蓮子’的秘密,或許能幫施主解開心結。”
“秘密?”柳尋衣眼珠一轉,遲疑道,“可小師傅剛才說過,天機不可泄露。”
“佛度有緣人,天機亦如此。”小僧含笑道,“施主君子坦蕩,心存善念,小僧又豈能因循守舊,敝帚自珍?”
“不知小師傅說的是……”
“其實,任無涯一心想找佛蓮子,並非為了醫治頑疾,而是為了得到密宗佛教的不傳之秘《般若古經》,練成絕世神功,千秋萬世,一統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