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冷空陽直言道,“洛天瑾曾設法離間蜀中唐門與河西秦氏,皆未能成功,你們可知為何?”
“為何?”
“明知大廈將覆,還有誰會傻乎乎地與之並立?”冷空陽蔑笑道,“昔日的六大門派,青城、峨眉已然倒戈,再加上我們昆侖派,洛天瑾頓時半壁江山,元氣大傷。剩下的武當、少林、崆峒隻怕也撐不了多久,早晚都會棄車保帥,與賢王府分道揚鑣。因此,我暗中聯絡金塢主,正是想為昆侖派指一條明路。”
“既是好心,你為何不與老夫商議?”殷白眉質問道,“擅自做主,獨斷專行。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掌門?”
“掌門恕罪!”冷空陽賠罪道,“我知道掌門與洛天瑾交情深厚,若是冒然請柬,你定會當場駁回。萬般無奈之下,我唯有先斬後奏……還請掌門息怒!”
“好一個先斬後奏,如今竟讓老夫騎虎難下,進退兩難!”殷白眉怒極而笑,冷哼道,“眼下,江州城中龍蛇混雜,耳目繁多,老夫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在眾目睽睽之下,稍有不慎便會令昆侖派名聲掃地。你可知,我們現在已徹底斷了退路?”
“當掌門決定剿滅絕情穀時,便已經沒了退路。”
“混賬!”殷白眉眼睛一瞪,怒聲道,“老夫曾三令五申,此行隻為向絕情穀討一個交代,而並非以命相搏,更非你口中的‘剿滅’。我率眾而來,是為壯大聲勢,迫使絕情穀向我們屈服。現在可好,絕情穀的事尚未解決,又將賢王府的人軟禁起來。我昆侖派究竟有多少本錢?竟敢同時和絕情穀、賢王府作對?”
“所以金塢主才會雪中送炭……”
“錯!他是趁火打劫!”殷白眉喝斷道,“金複羽趕鴨子上架,將老夫推到風口浪尖。眼下,我們除了與之結盟,幾乎無路可退。這一切,皆是拜你所賜!”
“欲成大事,便不能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世人皆知,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殷掌門何必因為冷長老的一片忠心,而大動肝火?”
不等冷空陽開口辯解,金複羽的聲音突然自樓上傳來。
聞言,殷白眉、尹鶴風、冷空陽同時精神一振,三人的臉色瞬間變的複雜之極。
“難道殷掌門不想向絕情穀討回公道?”金複羽一邊輕聲細語地詢問著,一邊邁步朝樓下走來,“莫非殷掌門對‘偷師’之事,可以一忍再忍?”
“金塢主。”殷白眉強壓下心中忐忑,回首道,“你這招李代桃僵,一石二鳥之計,著實高明,老夫佩服!”
“金某對朋友永遠坦誠相待。”金複羽淡笑道,“隻對仇人不擇手段。”
“哦?”殷白眉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不知老夫是金塢主的朋友?還是敵人?”
“若非朋友,金某豈會鼎力相助?”
“既是朋友,金塢主為何事事瞞著老夫?甚至是……利用老夫?”
“金某所言,字字無虛,談何欺瞞?”金複羽狐疑道,“我為昆侖派討回公道,不惜嘔心瀝血,呼朋喚友,又談何利用?”
“迫使昆侖派與賢王府決裂,難道還不算欺瞞、利用?”
“非也!並非金某害你們決裂,而是洛天瑾為救絕情穀,主動與昆侖派反目。”金複羽一臉誠懇,不卑不亢地說道,“除非殷掌門心甘情願地委曲求全,為維持昆侖派與賢王府的關係,而對絕情穀‘偷師’之事視而不見,充耳不聞。若真如此,金某便是多管閒事,即刻帶人離去,並通知各派弟子打道回府,絕不給殷掌門徒增煩憂。”
“你……”
事已至此,殷白眉明知自己被人利用,卻又無可奈何。為今之計,他隻有順水推舟,步步為營。
“罷了!”
沉默許久,殷白眉突然歎息一聲,妥協道“承蒙金塢主抬愛,老夫……卻之不恭。”
“為結交殷掌門這位朋友,金某可謂不辭辛勞,誠意十足。”金複羽微微一笑,忽然話鋒一轉,彆有深意地問道,“隻不知……殷掌門又有多少誠意?”
殷白眉眼神一凝,心中暗道一聲“果然”。他表麵上故作鎮定,反問道“不知金塢主……想讓老夫如何表示誠意?”
“今晚,潯陽樓,柳尋衣會來向殷掌門要人……”言至於此,金複羽的聲音戛然而止,隨之麵露一絲狡黠的微笑,風輕雲淡地說道,“我想,殷掌門應該知道……何去何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