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清風吐出一口濁氣,似是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沉寂片刻,方才緩緩開口道“天瑾是我一手養大,他的為人品性,貧道最清楚不過。他若是朝三暮四,薄情寡義之輩,當初我豈會將自己的寶貝女兒下嫁於他?”
“這……”
“此等無稽之談,還望少林諸位高僧不必理會,以免誤中奸人詭計。”清風不給緣苦辯解的機會,自顧自地說道,“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些荒唐可笑的謠言定會不攻自破。”
“但願如此。”
緣苦知道清風與洛天瑾關係特殊,因此有些話不便挑明,隻能勉為其難地附和一聲,算是給武當派留個情麵。
“緣苦大師遠道而來,莫非隻為和我說這些?”清風話鋒一轉,反問道,“難道玄明方丈懷疑小婿與絕情穀主存有奸情?”
對此,緣苦隻是尷尬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見狀,坐在一旁的果善突然開口道“恕小僧直言,少林、武當乃武林正宗,我們絕不允許有正派人士與異教狼狽為奸,暗結珠胎。”
“小師傅此話何意?”孤月語氣不善地反問道,“你口中的‘正派人士’,可是暗指北賢王?”
“正是。”果善性情剛烈,一向快人快語,直來直去,“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洛府主真與絕情穀主有什麼瓜葛,我們少林絕不會坐視不理,更不會姑息養奸!”
“嘭!”
話音未落,孤辰登時拍案而起,怒斥道“何為姑息養奸?你這小和尚說話好生難聽。”
“我……”
“住口!”
緣苦見清風的臉色愈發陰沉,趕忙喝止道“大膽果善,這裡何時輪到你指三道四?還不快向清風道長賠罪?”
“不必了!”清風擺手道,“小師傅所言至情至性,並無不妥。若小婿真與絕情穀主有什麼奸情,便是欺師滅祖,大逆不道。莫說少林不會容他,我武當同樣不會饒他。如果流言成真,貧道自會親手為武林鋤奸,為武當清理門戶。”
清風義正言辭,態度決絕,倒讓緣苦吃下一顆定心丸。他今日來訪,正是奉玄明之命,向清風討一個說法。
畢竟,洛天瑾是清風的東床快婿。有些事,若不能與武當同氣連枝,少林斷不敢冒然獨行。
“其實,方丈亦對北賢王的人品深信不疑。”緣苦圓場道,“隻恨流言蜚語猶如無形之刀,往往殺人不眨眼。方丈與道長皆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肩負著‘武林正宗’的千鈞重擔。你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知背後有多少雙眼睛在緊緊盯著?因此,為維護少林、武當的百年清譽,為避免天下英雄對二位前輩有所非議,方丈不得不謹言慎行,遇事三思再三思。此一節難處,還望清風道長千萬體諒。”
緣苦頗具心機,他將武當與少林的榮辱綁在一起,將清風與玄明的顏麵一言而論。看似設身處地,合情合理,實則是在為少林提前鋪好後路。一旦風雲有變,少林將立刻與賢王府劃清界限。
對此,清風心如明鏡,隻是避而不言罷了。
清風心知,今日若不能給少林一個明確的答複,隻怕緣苦不會善罷甘休。稍作思量,沉吟道“請緣苦大師回去轉告玄明方丈,五月端午,洛天瑾會親口將一切解釋清楚,給天下英雄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如何?”
“如此甚好!”緣苦欣然允諾,而後起身向清風拜彆,“既然如此,貧僧便不再打擾,即刻回去向方丈稟明一切。”
“大師難得來此,何不在武當小歇幾日……”
“多謝道長美意,實因負命在身,不敢耽擱片刻。”緣苦婉拒道,“待五月端午,貧僧再與道長參禪論道,慢慢敘舊。”
“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強人所難。”其實,清風的挽留並非真心實意,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五月初五,貧道在洛陽城恭候諸位法駕!”
“貧僧告辭!”
“大師一路小心!”
緣苦一行來去如風,從踏入山門至拱手告辭,前後不過一個時辰。但正是這短短的一個時辰,卻讓清風的心境一變再變,亦令江湖的局勢變的愈發撲朔迷離。
緣苦此番前來,足以彰顯江湖各派皆已疑竇叢生,少林更是有心疏遠。若不能及時遏製這種勢頭,洛天瑾的名聲必將一落千丈,賢王府的前途亦會岌岌可危。
望著漸漸消失在宮門外的緣苦一行,清風的臉上終於抑製不住地湧現出一抹憂愁之色。
“爹!”
正當孤日等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開口時,一道淒楚的聲音悄然自側殿傳來。
緊接著,神鬱氣悴的淩瀟瀟在洛凝語的攙扶下,緩緩出現在眾人麵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