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今夜,故友重逢,柳尋衣和秦苦心中分外喜悅。
“秦兄,你的請帖……”
雖然柳尋衣欲言又止,但秦苦已明白他的心意,憨笑道“實不相瞞,我已來華山半月有餘,曾暗中說服一些門派弟子,讓他們喬裝成江湖遊俠前往華山腳下挑戰,奪得請帖之後,我再以每張一百兩的價格將請帖贖回。你也知道,武林中的‘大戶人家’,根本不需要請帖,亦能參加武林大會。因此,請帖對他們而言毫無用處,賣給我反而能憑空白賺一百兩。一百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總有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忍不住想發筆橫財,嘿嘿……”
淩青好奇道“無門無派之人,想要請帖大可去華山腳下自取,你怎知自己的請帖一定有人買?萬一無人問津,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會。”秦苦自信滿滿地擺手道,“華山之巔不過巴掌大的地盤,容不下太多人。即便沈東善重新修建,又能大到哪兒去?眼下,聚集在華山鎮的江湖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其中大部分出自不入流的小門小派,他們想上山必然需要請帖。沈東善精於算計,不可能不知道論劍台能容納多少人,如果永無休止地發出請帖,九月初九豈不是人滿為患?還比什麼武?爭什麼盟主?因此,我一早料定請帖終有一日會發完,此乃天賜商機,豈能白白錯過?”
“真看不出,你這胖子看似憨厚耿直,實則陰險狡猾……”
“咳咳!”
見淩青口無遮攔,柳尋衣趕忙打斷道“休要胡言亂語,你可知他是誰?”
“這……”淩青一愣,同時從柳尋衣的話中聽出一絲端倪,故而神情一稟,遲疑道,“請恕在下眼拙。”
“你可聽過麻衣刀客鬼見愁?”
淩青臉色驟變,詫異道“黑執扇說的……可是龍象榜第五位的秦苦?”
言至於此,淩青看向秦苦的眼神,已情不自禁變的有些尷尬。
回憶有關秦苦的種種傳聞,再上下打量著眼前滿臉堆笑的秦苦,無需柳尋衣作答,淩青已將真相猜的八九不離十。
“這……”
剛剛對秦苦嗤之以鼻,心有不屑的淩青,在得知秦苦的鼎鼎大名之後,頓時變的神情僵直,坐立難安。
剛才他“胖子長”、“胖子短”地叫個不停,此刻回想起來,真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怎麼?怕我吃了你不成?”秦苦的態度一如既往,戲謔道,“休看我長的胖,其實老子很挑食。”
聞言,淩青的嘴角微微抽動幾下,硬著頭皮強顏歡笑,努力讓自己表現的鎮定一些。
為免尷尬,柳尋衣轉移話題道“秦兄,你手裡究竟有多少請帖?”
“怎麼?你也想要?”秦苦調侃道,“你身後有北賢王這顆大樹,足以在中原武林橫著走,哪兒需要什麼請帖?”
柳尋衣笑道“今夜你已賣出三十張,莫非明天真的還能再拿出三十張?”
“想得美!”秦苦一臉無奈,隨之壓低聲音,噓聲道,“實不相瞞,此刻我手裡隻剩最後兩張。”
“原來你騙他們……”
“噓!我若不說明天再來,這些人豈肯放我離去?萬一他們惱羞成怒,逼問我請帖的來源,豈不麻煩?”秦苦撇嘴道,“我騙他們是為全身而退,真以為我是神仙,有求必應?”
“隻剩兩張?”淩青好奇道,“一張留給自己,另一張作甚?”
“有道是‘物以稀為貴’。最後一張請帖,等武林大會召開前夕,一準能賣個大價錢。嘿嘿……”秦苦眉飛色舞,洋洋自得,“到時,沒準十萬兩一張都能賣出去。”
“如果你真想賺錢,便不會一千兩一張賣的如此便宜。”柳尋衣含笑道,“說到底,你依舊是江湖中人,而並非奸商。”
“柳兄弟,你太高估我了。一百兩買,一千兩賣,已是十倍價錢。我怕再賣高些,那些賣給我請帖的門派弟子,會反悔低價賣我,從而找我麻煩。”秦苦耿直道,“世上沒人嫌錢多。原本一百兩已經不少,可當他們看到我用同樣的東西,能賺一千兩的時候,一百兩的喜悅將大打折扣。我若要價一萬兩,豈非要將他們活活饞死?要知道,被利欲熏心的人,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我隻想賺錢,不想惹一身麻煩。”
“哈哈……”
見秦苦一副無奸不商的精明模樣,柳尋衣和淩青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對了!剛剛你說‘終於找到我’,是什麼意思?”柳尋衣話鋒一轉,疑惑道,“難道你一直在找我?”
“不錯。”秦苦眼神一正,將懷中的銀票、銀錠統統掏出來,堆到柳尋衣麵前,豪爽道,“這些錢你拿著。”
“我?”柳尋衣滿頭霧水,費解道,“你辛辛苦苦賺的錢,為何給我?”
“不是給你,是讓你替我暫時保管。”秦苦糾正道。
不等柳尋衣接話,他忽然神色一黯,又道“如果……如果我死了,這些錢統統歸你。老子這輩子沒什麼朋友,難得與你有緣,這些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留給你做個念想,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聞言,柳尋衣的眼神悄然一變,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何出此言?”柳尋衣謹慎道,“好端端的為何會死?”
見柳尋衣麵露擔憂,秦苦趕忙將臉上的愁容散去,而後端起酒壺,咧嘴笑道“我胡說八道,自罰一杯……”
“等等!”
柳尋衣將秦苦的手腕按住,目不斜視地緊緊盯著他,漫不經心地向淩青說道“淩兄,勞煩你再拿兩壺酒來。”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淩青聽出柳尋衣的言外之意,故而也不多言,當即起身朝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