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柳尋衣欲言又止,俯首認錯。
其實,他並非啞口無言,隻是不想過多解釋。因為早在招秦苦入府前,柳尋衣曾旁敲側擊地告誡過洛天瑾,而洛天瑾全然不在乎秦苦是否有仇家,方才最終促成此事。
“其實,我們與河西秦氏早在‘玄水下卷’之爭中,便已經勢不兩立。萬幸秦苦非但沒有變成賢王府的仇敵,反而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幫府主掃清阻礙,如此想來,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慕容白圓場道,“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秦苦的加入,無疑為賢王府增添一員猛將。”
“慕容白,你此言似乎是替柳尋衣推脫?”江一葦不滿道,“一味地縱容,隻會令其變本加厲,越來越沒規矩。”
“可是……”
“夠了!”
洛天瑾語氣一沉,令爭論不休的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見洛天瑾的臉色愈發難看,雁不歸趕忙斟茶倒水,送到他手中。
喘息片刻,洛天瑾緩緩開口道“秦苦信任柳尋衣,才會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他。而尋衣恪守道義,替朋友保密,又何錯之有?此事,尋衣無錯,錯在你們後知後覺,事後反而怪罪於人。”
“府主息怒,我等知錯!”謝玄擔心洛天瑾氣大傷身,趕忙帶頭領罪。
“此事已過,日後任何人不許再提。”
“遵命。”
洛天瑾話鋒一轉,又道“今日下午,我與金複羽一場大戰,打的好生痛快。嗬嗬……我已經許久沒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了。”
“金複羽固然厲害,但在府主麵前依然棋差一招。”慕容白道,“今日一戰,府主力壓金複羽躋身決戰,實乃可喜可賀。而今,雲追月重傷難愈,但府主仍可派一人助陣。如此算來,武林盟主的寶座,已是府主的囊中之物。”
“不錯!”江一葦附和道,“傍晚時,我向徐清年打聽有關《龍象寶典》的秘密,此功十分邪門,傷勢越重,功力越強,因此極難對付。但天無絕人之路,《龍象寶典》固然厲害,但它亦有致命的缺點。”
“什麼缺點?”柳尋衣眼冒精光,甚是好奇。
“重傷之後,功力提升最多隻能維持兩個時辰。”江一葦冷笑道,“兩個時辰後,雲追月將傷上加傷,丹田氣海消散殆儘,若想重聚內力,至少要歇息七十二個時辰。即便如此,重聚內力後亦是微弱至極,傷愈之前斷無出手之力。”
“嘶!”
江一葦此言,令柳尋衣大吃一驚。
“如此說來,明天即便派一名尋常弟子,也能輕而易舉地打敗雲追月?”
“理應如此,除非……中途有變。”謝玄麵露沉吟。
雁不歸擔憂道“金複羽明天會不會糾纏?畢竟,他與府主決戰前,仍有一次派人助陣的機會。”
“不會。”洛天瑾搖頭道,“金複羽是個要臉麵的人。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更何況他是當著天下英雄的麵,主動提出與我一決勝負。如果出爾反爾,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關係到武林盟主的歸屬,金複羽豈肯輕易罷休?”
“此話不假。”洛天瑾諱莫如深地笑道,“他的確不會輕易罷休,勢必要千方百計地對付我。隻不過,他對付我絕不會用‘自食其言’的方式,這樣做非但難以成功,反而會落個言而無信的罵名。這種蠢法子,深謀遠慮的金複羽一定不會用。”
“那他會怎麼做?”
“金複羽平生最在意名望,也最喜歡用詆毀彆人的名聲來對付仇家。”洛天瑾冷笑道,“因此,明天奪魁者無論是我還是雲追月,他都會在第三輪‘德行’一關使絆子。隻要他能說服天下英雄對我們口誅筆伐,自己便能坐收漁利,以輪候替補的資格接任盟主之位。”
洛天瑾的一番解釋,令在場之人無不心神凝重,有苦難言。
“雲追月是異教魔頭,即便他能在比武中勝出,金複羽也能輕而易舉地慫恿天下英雄,廢掉其武林盟主的資格。”謝玄遲疑道,“但依眼下的局勢,明日最有可能勝出的人是府主……”
“更棘手的是,府主今天當眾與任無涯示好,已被天下英雄視為棄明投暗。”慕容白擔憂道,“前幾個月接連發生的事,已令我們名聲大損,而今又……唉!萬一被金複羽揪住小辮子不放,即便府主贏得比武,隻怕最後也要輸於人心。”
“人心所向,才是王者之道。”謝玄歎道,“不是萬一,是一定。金複羽一定會用我們與玉龍宮的關係大做文章。畢竟,其他的罪名或是捕風捉影,或是無心之失,皆不算真憑實據。唯有我們與玉龍宮的關係,可謂眾目睽睽之下‘人贓並獲’,就算我們有一千張嘴,恐怕也無法改變結局。”
雁不歸辯駁道“若府主最初選擇明哲保身,任無涯便不會舍命相助。若無任無涯相助,府主的勝算必將銳減。此事一環扣一環,府主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你們與其喋喋不休地抱怨,不如想想辦法如何化解危機。”
“事已至此,如何化解?”慕容白無奈道,“眼下,天下人已將我們和玉龍宮視為一丘之貉,隻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人心所向,絕非三言兩語所能改變。”
突然,沉默許久的洛天瑾幽幽開口道“但我更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水有無儘之流。其實,天下從來都沒有什麼絕處,隻是許多人不知該如何絕處逢生罷了。”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眼前一亮,一個個滿懷期許地看向洛天瑾。
“府主的意思是……”
“我曾說過‘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洛天瑾淡淡地說道,“眼下便是非常之時,但你們可知何為非常之法?”
“請府主賜教!”
“很簡單。”洛天瑾神情一稟,輕笑道,“劍走偏鋒,置之死地而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