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日之危關乎各門各派的生死存亡,洛天瑾不怕他們偷奸耍滑,不肯儘心儘力。
一者,試一試他們對武林盟主的態度。
二者,借機向他們發號施令,彰顯自己的盟主威嚴。
三者,給自己的對手一次拯救武林的機會,彰顯自己的坦蕩胸懷。
四者,萬一出現死傷,至少不會傷及洛天瑾的根基,反而能令少林、武當對其心存感激。
洛天瑾此舉,看似信手拈來,隨意而為,實則一箭四雕,彆有用心。
“時辰不早,你們分頭行事吧!”洛天瑾望了一眼窗外漸漸偏西的日頭,下令道,“慕容白,傳我命令,召慧秋、龔清、唐鈺、秦三速去絕情穀彆苑,聽候蕭穀主差遣。此事不必挑明,若遇阻撓,隻需告訴他們事關生死存亡即可。若敢違抗,便是與武林盟主為敵,與天下英雄為敵。切記,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半句。”
“是!”慕容白當即領命,快步離開正堂。
“雁不歸!”洛天瑾又道,“率人前往華山各處。告訴所有人,亥時初刻於東南山道集合,我們一起前往落雁穀。”
“遵命!”
“謝兄,你去一趟武當彆苑,告訴清風道長,馬上派人封鎖一切下山要塞。”洛天瑾有條不紊地吩咐道,“除蕭芷柔一行外,其餘人一律不得擅自下山,以免走漏風聲。”
“沒問題。”
領命後,謝玄欲轉身離去,卻又被洛天瑾叫住“等等!去過武當後,你再去一趟少林彆苑,請玄明方丈派人監視龍象山,免得雲追月耍花樣。”
“好。”
這一次,謝玄未再匆匆離去,而是麵有狐疑地站在洛天瑾麵前,詢問道“府主,可還有其他吩咐?”
洛天瑾眉頭緊鎖,與謝玄四目相對,幾次欲言又止,終究未能吐出一個字。
似乎感受到洛天瑾心中的不安,謝玄試探道“府主在憂慮什麼?”
“不知道。”洛天瑾的臉上陰霾重重,緩緩搖頭道,“謝兄,今夜事關生死存亡,我卻偏偏有傷在身,實在……難以心安。”
這份顧慮,謝玄又何嘗不懂?
如果洛天瑾今日無痛無災,身處巔峰狀態,縱使刀山火海,天塌地陷,他亦能含笑應對,鎮定自若。
因為他有足夠的自信和本錢,至少能讓自己於千軍萬馬之中殺出一條血路,活著離開華山。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洛天瑾身負重傷,無力再戰,甚至連多走幾步都需要旁人攙扶,又如何能‘殺’出血路?
今夜,洛天瑾隻能寄希望於蕭芷柔,希望她能讓自己兵不血刃,一馬平川地離開華山。
此時的洛天瑾,實在經受不住半點折騰,一旦發生混戰,若無謝玄等人的拚死保護,他便是板上魚肉,隻能任人宰割。
此一節,亦從側麵印證,洛天瑾骨子裡的自私與狹隘。休看他嘴上說的多麼冠冕堂皇,實則在他內心深處……除了自己,他誰也不信。
“府主放心,今日上午已收到消息,鄧長川昨夜已率人抵達渭水河畔,隨時準備接應我們。”謝玄寬慰道,“隻要我們今夜順利下山,天亮前便可登船。一旦駛離華州地界,饒是隋佐派出百萬大軍,也休想追上我們。”
“知道了。”
洛天瑾心不在焉地微微點頭,儼然鬱結難舒。
“府主!”謝玄心頭一動,小聲提醒道,“如今,金複羽已是強弩之末,我們何不借此機會……”話未說完,謝玄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一抹,深意不言而喻。
“不急!”洛天瑾搖頭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武林各派必須戮力同心,共同進退。如果在這個節骨眼對金複羽下手,難免會引起四大世家及青城、峨眉的恐慌,萬一華山內訌,倒黴的終究是我們自己,反而讓隋佐白白撿個便宜。”
“府主所言甚是,是我思慮不周。”
“謝兄,我們剛剛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此時根基未穩,人心未收,因此絕不能本末倒置,輕重失宜,以免落人把柄。”洛天瑾解釋道,“有些人雖是眼中釘、肉中刺,但除掉他們卻不必急於一時,畢竟來日方長。至於金複羽……”
言至於此,洛天瑾的眼中陡然閃過一抹極為隱晦的寒光,諱莫如深地說道“即便是死,他也不能死在華山,不能死在我們手裡。”
謝玄稍作沉吟,登時恍然大悟,拱手道“府主英明,我知道該怎麼做。”
“對了!”突然,洛天瑾眼神一變,而後將蕭芷柔送來的玉瓶扔給謝玄,道,“江一葦身中劇毒,此乃雲追月送來的解藥,你拿去給郎中,儘快為江一葦解毒。”
“是。”
“告訴他們,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江一葦的性命,而且要儘快將其喚醒。如果江一葦死了,這些庸醫……全部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