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見到“萬公公”的第一眼,宇文修的眉頭不禁一皺,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竟然是個閹人?”
“大膽!”白錦虎目一瞪,怒斥道,“這位是當今聖上身前的紅人,內侍省右班都知,萬仞山萬公公!”
萬仞山,內侍省“右班都知”,與內侍省“左班都知”白雲間,同為伺候大宋皇帝的貼身宦官,悉心侍奉多年,因而深受皇帝寵信。
他們的名字“白雲間”、“萬仞山”,亦是皇帝親賜,出自“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一詩。
在萬仞山麵前,莫說白錦不敢托大,就算錢大人見到他,同樣要禮讓三分,以示恭敬。
“欸!”麵對宇文修的出言不遜,萬仞山倒是毫不動怒,笑盈盈地說道,“咱家本是閹人,何懼旁人嚼舌根子?”
“萬公公所言極是。”
白錦連忙搬來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萬仞山身後。
“你便是宇文修?”萬仞山飄然而座,目不轉睛地盯著宇文修,問道,“自詡是……什島主?”
白錦插話道“回稟萬公公,是桃花劍島。”
“對,桃花劍島。”萬仞山從袖中掏出一條雪白的手帕,輕輕擦拭著嘴角,自嘲道,“咱家年紀大了,記性大不如前。”
“老夫便是宇文修!”宇文修狐疑道“不知閣下找我有何貴乾?”
“奉皇上之命,賜你一死。”
萬仞山的直言不諱,令宇文修登時一愣。緊接著,一股淡淡的殺意自其體內逸散而出。
與此同時,秦衛順懷中掏出一卷白綾,扔在宇文修麵前,意思不言而喻。
宇文修用餘光朝白綾輕輕一瞥,突然放聲大笑,滿含狂傲不羈。
“皇帝老兒想殺老夫?”宇文修麵不改色,反問道,“敢問老夫何罪?”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萬仞山探出雙手,一邊欣賞著自己的指甲,一邊漫不經心地答道,“你好歹做過朝廷的武林候,應該知道規矩。”
“老夫若不想死呢?”
“你若不死,便是違抗聖旨。”萬仞山道,“咱家會替皇上治你死罪。”
雖然萬仞山的語氣平易溫和,但他的言辭卻如鋒刀利劍,穿肌刺骨,毫不留情。
聞言,宇文修的眼神陡然一變,語氣漸漸變的陰厲“皇帝老兒管天管地,卻管不到老夫頭上。”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萬仞山直直地盯著宇文修,淡淡地說道,“你,也不能例外。”
“真是天大的笑話!”宇文修嘲諷道,“皇帝老兒若真有這般神勇,何至於偏安一隅?”
白錦怒道“大膽!休要胡言亂語!”
“皇帝老兒已經定我死罪,老夫何懼之有?”宇文修冷笑道,“隻不過,憑你們幾個酒囊飯袋,再加上一個閹人,想與老夫為敵,隻怕是自不量力!”
話音未落,宇文修的右腳猛地自盆中一撩,登時濺起一片水花。在內力的催動下,無數水花化作疾風驟雨,朝萬仞山呼嘯而去。
麵對突襲,萬仞山笑而不語,巍然不動。待水花逼至近前,方才眼神一凝,一道無形壁障平地而起,伴隨著一聲悶響,登時將宇文修的攻勢儘數抵擋下來。
“砰砰砰!”
一聲聲巨響,桌椅板凳、衣架櫃子紛紛被四處亂串的勁氣生生震碎,乾淨整潔的房間,眨眼變的瘡痍滿目,一片狼藉。
宇文修幡然醒悟,眼前的閹人絕非泛泛之輩,而是一名徹頭徹尾的高手。
心念至此,宇文修不敢再小覷萬仞山,猛然起身,赤腳站於床前,丹田氣海瘋狂運轉。
眨眼間,一道道利劍憑空而起,詭異地懸浮在宇文修四周。
見狀,白錦、秦衛登時眼神一變,命人速速退出房間。丁輕鴻麵露惶恐,匆忙閃至房間角落,以求自保。
再看萬仞山,依舊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優哉遊哉地望著施展出“千羽桃花劍”的宇文修。
“看來,你不願奉旨自縊。”萬仞山惋惜道,“咱家隻好替天行道,以正皇威。”
話音未落,萬仞山陡然探出右手,淩空一抓,地上的白綾順勢而起,被其吸入掌中。
緊接著,柔弱如水的白綾,在萬仞山的手中竟然變成一條韌勁十足的“鋼鞭”。隨著其不斷揮動的右臂,於半空中如龍似虎,上下翻飛。
一時間,宇文修的千羽桃花劍,竟被萬仞山的一條白綾死死纏住。
眼前的場景,猶如萬蛇鬥巨蟒,任千羽桃花劍千變萬化,利刃橫飛,卻始終無法掙脫白綾的束縛與絞殺。
更可怕的是,從始至終,萬仞山一直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隻用右手催動白綾,腰部以下不曾挪動分毫。
宇文修震驚不已“真沒想到,朝中竟有如此高手!”
“爾等草寇,自以為練過幾天拳腳,便驕狂自大,目中無人,簡直貽笑大方。”萬仞山輕蔑道,“你們以為朝廷孱弱無能,全是酒囊飯袋?根本是一廂情願,不知天高地厚。朝中高手成千上萬,遠非爾等可以想象,咱家不過是九牛之一毛,滄海之一粟。試問,世人若能登天子門,光宗耀祖,誰願流落江湖,埋沒才華,與爾等狼狽為奸?”
“你……”
不知是心中惱怒,還是身體疲憊,本來神清氣爽,欲大展拳腳的宇文修,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隨之氣血上湧,五臟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