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分我的心?哼!與真正的《歸海刀法》相比,我的確相差甚遠。但對付你這種貨色,卻已足夠。”秦苦當機立斷,反唇相譏。
今夜,無論是刀劍之爭,還是口舌之鬥,他二人皆是針鋒相對,毫不示弱。
“想替你那愚不可及的爹報仇,隻怕沒那麼容易!”
“不許你侮辱我爹!”
一身暴喝,秦苦的怒氣更勝三分。一時間,睚眥俱裂,青筋暴起,如不要命一般,發瘋似的揮刀撲向秦明。
霎時間,長空刀於夜空一閃而過,呈現詭異的半紅半青之色。
與此同時,一團豔紅赤火自刀鋒左側幻化而出,另一團青白玄水自刀鋒右側席卷而來。
青紅變幻之間,長空刀速度更快,力道更猛,伴隨著一道虎嘯龍吟般的狂風嘶吼,長空刀仿佛要將天地撕裂,將夜幕劃開。
見狀,秦明登時心頭一顫,一抹死亡的氣息迅速自其心底攀升。
“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歸海刀法》?”鄧長川驚詫道。
“雖然不是大成,但已初見威力。”雁不歸由衷感慨,“難怪當年的歸海刀宗能烜赫一時,‘天下第一刀法’果然非同凡響。”
“嘶!”
麵對殺氣騰騰的長空刀朝自己不斷逼近,秦明猛吸一口涼氣,心中暗道一聲“不妙”。
來不及多想,他的眼神陡然一變,同時腳下輕點,身形倒飛而出,欲避其鋒芒,另尋時機。
然而,秦明的運氣似乎不太好。他在情急之下抽身閃退的方向,竟然不是衝向秦家弟子,反而掠向賢王府眾人。
須臾間,秦明閃現在謝玄身前三米之外。
此刻,秦明將全部精力放在緊追而來的秦苦身上,絲毫沒有留意到身後的謝玄。
見狀,謝玄的眼中悄然閃過一抹陰寒刺骨的殺機。
“既是自己找死,休怪我手下無情。”
謝玄在心中暗暗嘀咕一句,縮在袖中的右手不著痕跡地向上一翻,中指彈出,一股無影無形的氣勁登時自指尖射出,瞬間穿破謝玄的衣袖,悄無聲息地點在秦明的後心要害。
“額……”
突如其來的殺招,令秦明的雙眼陡然一瞪,眉宇間迅速閃過一抹驚愕之意。
然而,未等秦明想通一切,怒不可遏的秦苦已然飛身而至。長空刀呼嘯而出,將欲要抵擋的龍淵刀生生震飛,同時刀鋒一豎,暴喝一聲,刀尖毫不留情地刺入秦明的心口。
白進紅出,血濺三尺。
十幾年的忍辱偷生,隻為這一天。
殺父之仇得以雪恥,濺在秦苦身上的殷紅鮮血,便是對其父在天之靈的最好慰藉。
就在秦明生機消逝的瞬間,謝玄佯裝無事般輕咳兩聲。右手蜷縮,將袖口上一個綠豆大小的窟窿,神不知、鬼不覺地遮掩起來。
秦苦似乎沒料到竟會如此輕易得手,不禁愣在原地。
他雙手攥著長空刀,巨大的慣性令刀鋒連根沒入秦明的胸口,同時五官猙獰,氣喘如牛。
望著耷拉著腦袋,早已一命嗚呼的秦明,秦苦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
這一刻,他想放聲大笑,但笑聲一出卻又戛然而止。
無論他如何努力,卻始終笑不出一聲。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時而猙獰、時而傷心、時而開懷、時而怒吼……不一而終,甚是駭人。
出人意料的結局,似乎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秦明殞命良久,秦家眾弟子仍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一個個神情僵固,呆若木雞。
“秦家的各位朋友!”
鄧長川望著目瞪口呆的眾人,朗聲道“如今秦明已死,你們此刻不拜見新任家主,更待何時?莫非……還想替死去的秦明報仇不成?”
鄧長川一語驚醒夢中人,登時令秦家眾弟子臉色一變。一個個心喬意怯,麵麵相覷,一時間進退狐疑,不知所措。
“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們身為外人,不便插手。”謝玄幽幽地說道,“但謝某想好心提醒各位一句,人死不能複生。逝者已矣,但活著的人……仍要繼續活下去才是。”
謝玄此言,再度令秦家眾弟子心頭一震。聽他的弦外之音,儼然有威逼利誘之嫌。
威者,失去秦明的河西秦氏,必將實力大減,若不儘快推舉新家主,早晚會被江湖中的其他勢力吞噬殆儘。
利者,秦苦非但武功不亞於秦明,並且身懷“玄水下卷”,能幫秦家擺脫“短命”厄運。不僅能令河西秦氏重振旗鼓,甚至比秦明掌權時更上一層樓。
在場之人都不是傻子,其中利弊,自能分曉。
“至於宋玉是殺是放……”言至於此,謝玄將彆有深意的目光,投向仍沉浸在恍惚中的秦苦,淡然道,“由你決定。”
說罷,謝玄招呼一聲,賢王府眾人陸續離開城東宅院。
秦氏三傑愣愣地望著秦明的屍體,而後又看向目無表情的秦苦。此刻,三人皆是眉頭緊鎖,似是若有所思。
“規矩已經說的很清楚,這一戰生死各安天命,與其他人無關。”秦苦滿眼疲憊地收刀入鞘,呢喃道,“我的大仇已報,心願已了。至於秦家家主的位子……我並不覬覦,因此你們不必為難。我走了,你們安排後事吧!”
說罷,秦苦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踉蹌著朝院外走去。
“等等!”
在秦苦即將跨出院門之際,秦大的聲音陡然響起。
秦苦眉頭一皺,緩緩轉身,尚未開口,秦氏三傑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麵色凝重地向他拱手拜道“拜見家主!”
見狀,秦家眾弟子亦不再猶豫,紛紛跪拜行禮,高聲齊呼“拜見家主!”
秦苦登時一愣,而後眼眶漸漸濕潤,早已麻木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仰首望天,一滴遲來十幾年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滾落下來。
“爹,孩兒在外漂泊多年,今天,終於如您老所願……回家了。”
……